不是女郎主动走上前的,而竟然是桓瑾之,他已经上前了一步。
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那簇娇艳的花朵,被温柔而慎重地递到庾沉月面前,薄弱楚楚地漾着花枝,堪怜无比。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这本是男女互通心意、戏谑谈笑之俗。
庾沉月认出这花,她博览诗文,对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可她只是冷静地动了动唇,幽幽道:“你当真想得清楚了?”
“清楚了。”他还是个容姿如玉、优雅多姿的翩翩郎君。
“沉月。”
他无数次唤她“沉月”,独这一次白折千回,与以前的千百回都不相同,庾沉月晃了晃神,忽觉得自持多年的修养瞬间破了功法道行,芍药花茎被拈出了一丝绿色的水,从来不曾碰过男人的手,更别说是不能近女色的桓瑾之,他的指腹温热滑软如和田暖玉,手腕处绑着一根红玉丝绦。
不是一触即分,而是悄无声息地一如藤蔓生于野的,徐徐地蚕食而来。
庾沉月心微微沉,拨云见月的欢喜盈满了胸臆,可是她仍旧要做出几分矜持端庄的姿态,把手这么婉转地抽回来,揉了揉手腕子道:“你若是因为可以碰到我,便觉得此生非我不娶,做出虔诚模样,还是不必,阿蘅可以,我也可以,若是七郎想,自有千千万万的女郎可以碰的,也实在不差我这一个。”
原本还算欢喜的一颗心,因为自己不禁意吐出来的一番话,又想到了这个,瞬间脸色一暗。
桓瑾之测过眸扫了扫,回廊之中的一众婢女,清扫的、浣衣的、折花的,满满挤了一院落,俊脸淡淡地红,见庾沉月越发失落,又有些不忍,“可偏偏,就差你这一个。”
“呃?”庾沉月怔悚地去寻他的眼眸,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耳背,有生之年,竟还能听到桓瑾之甜言蜜语地哄女郎,她一直以为,只有游戏风尘的十二哥哥才会说的。不对,谢十二也没说得他这么直白坦率。
他清咳了一声,此时庾沉月才发现他白皙的脸上那芍药花丝一般的红痕,身后的喁喁低语渐渐放大了起来,她来不及遏止,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一贯清俊自好的桓瑾之,还有这么一面,羞赧、窘迫,至情至性,真挚动人。
“沉月!”
搅扰风月的一声长唤,方才还赧然无措的桓瑾之顷刻转过了身,退了几步。这场景有些尴尬,他是上门提亲的,可是却——
庾叔亭拾级而来,手中拿了一个信函,轻笑道:“这个谢十二,难得有这心思!”
“十二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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