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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热,即便有帷盖遮挡,丞相依旧觉得心浮气躁,十分的不爽利。昨晚一夜没合眼,今天眼皮发沉,然而脑子静不下来;就像饿极了的人饿过了劲儿,反倒不觉得饿了。
皇城距离闾里有一段路,烦乱之余靠着围栏打盹,睡不着,却把以前的记忆又拿出来翻炒了一遍。先前她说梁太后不容易,可是认真论,不容易的其实是她。她五岁登基,因为视朝时间太长,常常憋不住尿。御前的黄门就给她准备一个便桶放在御座后,有时臣僚奏事奏到中途,她忽然大喊一声“卿且稍待”,然后跳下御座到后面自己小解,满朝文武在一片咻咻的声浪里面面相觑,那个场景,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可笑。后来她长到八岁,开始掉牙,拖着鼻涕摇头晃脑念书,念到高兴处狗窦大开,那缺了两颗牙的尊容,实在是没法细看。丞相觉得这一辈子尽记得她的丑样子了,所以太熟的人,又是长辈……唉!
心情不好,不知是一桩接一桩的案子闹的,还是因荧惑守心的缘故。车到府门前时他才睁开眼,睁眼便见灵均在车旁站着。他从木阶上下来,他很快上前搀扶,轻声道:“老师一夜辛苦。”
丞相面色不豫,进门遣开了仆婢才道:“臣怎及君辛苦,半夜里来去禁中,冒着雨,又要躲避禁卫,可见比臣忙多了。”
他自称臣,把灵均吓着了,惶惶然打拱长揖:“学生有不到之处,老师骂也使得,打也使得,万万不要这样。”边说边偷眼觑他,“老师怎么了?是在为学生贸然入宫生气么?”
是不是?好像是的。于是丞相把对少帝说过的那通大道理搬出来,重又对灵均复述了一遍。
“孤当初向陛下举荐你,是看你素来持重老成,没想到你如此荒诞!禁中是什么地方?你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陛下遇袭的事刚出,你就迫不及待送上门,不怕被人拿住了当刺客正法?退一步说,即便留你的命,你是个男人,朝中原本就风言风语不断,此事再一出,陛下的名声岂不彻底毁了?”
灵均在他的训斥里低下头去,窘得满面通红,“学生只是……不放心陛下。”
丞相的头痛又发作了,“不放心?不放心便胡作非为么?那是禁廷,和寻常人家不一样,翻墙入户是死罪,你懂不懂!孤知道你们小儿女,又快要成亲了,你心里惦念她……或许将来处得好,日久生情也未可知。”他仰起脸,心头五味杂陈,“可是灵均,孤同你说过,不要将她当成普通人。她是九五之尊,是大殷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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