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短的时间里,生活发生的巨烈变化难免让人生出不知所措的情绪。彭采玉久久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直到真的相信,镜中神态端庄大方的人就是自己:一个前县令的孤女。一个被祭酒大人接到京城后才有实心金钗插戴的穷姑娘。
她的手摸到了鬓旁,慢慢抽出一枚金镶珍珠的掩鬓。握在手中,珍珠冰凉圆润,金子沉甸甸的,终于让她有了实质的感觉。
“母亲过逝之后,只有奶娘陪着我。三叔待我已经极好。过年的时侯也给我买了对银丁香的耳塞。有米粒大小。背着三婶塞给我。”彭采玉眼泪哗的淌了下来,“母亲偷偷留了一套金头面给我。说给我准备的嫁妆。那些年一点一点地让奶娘绞了,换成银钱……寄人蓠下,衣裳短了自己买布镶个滚边又能穿一年。嘴馋了想吃碗米粉都要自己花钱。等到及笄,没有嫁妆。只有曾是县令女儿的身份。三婶说这身份不值一文钱。能找个有几亩田的乡下殷实人家,就对得起我爹娘的嘱托了。我让奶娘去打听,对方给了十两银子的聘礼……”
她受不了那样的屈辱。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给陈瀚方寄去了一封信。
穆澜也是走江湖卖艺长大的。穷的时侯荷包比脸还干净。几文钱吃碗馄炖就开心得不得了。她心里明白彭采玉的苦楚,轻声安慰道:“娘娘如今进了宫,封了昭仪。”
是啊,她已经是昭仪娘娘了。她的年俸有几百两银。拿着十两银子聘礼的乡下汉子再也娶不到她了。彭采玉破涕而笑:“让你见笑了。”
在御花园和皇帝无意中目光相撞的情景蓦然出现在脑海中。他生的真美,叫她看直了眼。彭采玉呀了声,晕生双颊。她进了宫,封了昭仪。这么说,她很快就会服侍皇上了?
彭采玉捉住了穆澜的手,忐忑不安:“霏霏,我的容貌还不及皇上……我长得不够美,皇上会喜欢我吗?”
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从前全部的希望是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不愿嫁给婶娘嘴里的农汉。现在进了宫,所有的情感和生活都将依附那个宫里唯一的男人。穆澜完全能理解彭采玉的心思。但是她的问题穆澜无法回答。她已经完成了和彭采玉的交易:助她进宫。无涯的感情穆澜无法作主。
她委婉地说道:“娘娘,如今这后宫之中,您仅次于郭婕妤,已是极瞩目的一位。我家大人已经竭力相助了。”
陈瀚方怜惜同年留下孤女无依无靠,接了她进京,请了名师在别苑教她礼仪。还助她进宫当上了昭仪。他却不能,也无法再帮着她去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