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皇帝轻咳了数声,呼吸沉重,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祖父,”皇长孙立刻就站了起来,握住了皇帝的肩。
“逆子,凭你也想黄雀在后?”刀架在脖子上的太子这会儿终于想明白了,原来他这个给他递了废太子消息的好儿子竟然是这个打算。
“父亲,您大错已成,还不向皇祖父请罪,”皇长孙穿着金色甲胄,冰冷坚硬的盔甲让他一贯温和清朗的少年模样多了几分男人的刚毅,他站在龙榻之侧,望向太子的目光不闪不避。为了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父子亲情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他这个父亲防备猜忌他,而喜欢溺爱他异母的三弟呢?与其等到将来做一个战战兢兢的太子,不如踏着他谋逆的父亲一步登天。
太子冷冷地笑,“莫非你以为你能赢?”废太子就是个陷阱,他一脚踏进来了才发现老奸巨猾的皇帝早有准备,李然莫非以为自己能玩得过这个老不死的?
能不能赢,已成阶下囚的太子说了不算。皇长孙低头看向龙榻上老病缠身的皇帝。
“圣上,太子大逆不道,论罪当诛,”内阁首辅付玉沉声叩首,“然国无储君不稳,皇长孙人品贵重,仁厚宽和,还请圣上立皇长孙为太孙,以安国本。”
“臣等复议,恳请圣上立皇太孙,以安国本,”随着皇长孙一同来救驾的大臣们都跪了下去,一时声震如雷。
皇帝微微坐直了身子,目视跪在地上的一干人,沉声道:“你们是在逼朕?”
“臣等不敢。”
尽管皇帝已经病重难起,仍然余威尚存,被从龙之功迷住了心窍的众人还是稍微冷静了些。
“石潼,准备笔墨,”皇帝侧头吩咐躬身站在床侧的石潼。
皇长孙眼中难免露出喜色,看着石潼出去领着几个小太监把笔墨纸砚和书案抬了进来,摆在了龙榻上。
东暖阁内早已被乾清宫外烈烈的火光映得通明,就着火光,皇帝目光落在面前空白的诏书上,终于伸出手拿了朱笔,蘸了墨往诏书上写去,“朕承上天之眷,蒙祖宗之灵,身被坚执锐,披荆斩棘,遂逐鹿问鼎,为中国之君。朕既平天下,夙兴夜寐,不懈于治,今海内河清,民有所安,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传李家千秋百代,今朕欲传大位于……”
皇帝的手很稳,一笔一划,就像是早有腹稿,然他毕竟是病重无力,短短数十字就写了许久。
然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嫌弃等待的时间太长,皇长孙亲眼看着诏书成形,心跳如鼓,只待皇帝落下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