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轻,淋了雨似的愕着两眼,蚊声央告:“主子爷,您息怒……”
皇帝垂眼看她半蹲着,鬓边蜻蜓小簪头的一双翅膀大力地扑腾起来,上下翕动着。她想维持的体面,想来快要维持不住了。他心里的愤怒倒逐渐消散了,原来她并非当真那么不怕死。
“怎么?醉茶的毛病又犯了?”皇帝有些鄙夷地问,“还要不要命人传太医来?”
“不不不……”嘤鸣忙摇头,“奴才今儿没喝茶。”
皇帝是有意要让她难堪,看着她的发簪一哂,“那你抖什么?”
她轻轻吸了口气,勉强定住神说:“回万岁爷,奴才蹲得腿酸了。”
皇帝听后一愣,忽然发现这东西死不足惜,便不再理睬她,拂袖而去了。
天爷,铡刀底下捡了条命!皇帝御驾一离开慈宁宫,偏殿里的宫女都跑了出来,连站班的太监都转过头瞧她。
松格拌着蒜上来搀扶,吓得声儿都变了,似哭似笑说:“主子,您这回命真大。”昨儿还说你不坏规矩,皇帝没空搭理你呢,现如今看来,就算你没有行差踏错,皇帝想收拾你,照旧也能找你的茬。
嘤鸣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笑了笑,又唉了一声,“我在万岁爷跟前……不得烟儿抽①。”
宫女们自然笑着打圆场,她也不因刚才的变故坏了心情,整整袍子,抻抻衣襟,转身往暖阁里去了。
外面发生的事,太皇太后自然都知道了,米嬷嬷皱着眉笑,她倒不以为意,情愿两个人这么斗着,能斗至少比互不理睬强。不过照这态势看,且有一段路可走,嘤鸣和孝慧皇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脾气,孝慧皇后外表刚毅,内心柔软;而嘤鸣呢,有股子水泡不烂、火烧不断的韧劲儿。别看她脸上笑嘻嘻的,这种人内心坚强,一旦设了防,就算你浑身长钉儿,也攻不进去。
“老佛爷您瞧奴才这身新衣裳。”她进来的时候托着两臂说,“颜色真好看,尺寸也合适,尚衣局的人手可真巧。”一面说一面蹲安,“奴才谢老佛爷赏。”
刚才受的委屈风过无痕似的,这不是没心没肺,恰是皇后当有的大度能容。太皇太后把她拉过来,真如待自己亲孙女一样,抱在怀里好一通揉搓,说:“乖孩子,先头你主子给你气受了,你不恼他吧?你们如今还不相熟,多处处就好了。他是一国之君,有道是天威难测么,这也是没法儿。我听你们总说什么瞧不瞧的,究竟怎么个意思?”
嘤鸣赧然说没什么,“就是万岁爷,他老疑心我偷瞧他。”
太皇太后差点没忍住笑出来,“那你呢?究竟有没有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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