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休息时,戏班子的管事一脸心事地走了过来,说有大官人要见他。
他正对着镜子细细卸妆,并不理会这所谓的大官人姓甚名谁。
管事急了,哆哆嗦嗦道:“这位大人可得罪不起啊,您去陪一陪又有什么损失呢?若被大人看上,此后岂不飞黄腾达?”
他一挑眉,一根簪子便甩到了管事脸上,生生在堆满肥肠的下巴处划出了一道红痕。
“不好意思,手滑了。”他懒懒地觑了管事一眼,犹自卸妆。
管事登时面如土色。
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推开。师父一身青衫走了进来。
他的眼中瞬间跃上喜色:“师父,你说我今日唱得如何?”
师父似乎有些疲惫,看向他时依旧和颜悦色:“唱得很好。我的一身本事,你已尽数学去。”
他喜形于色,像个得到蜜糖的孩子。
师父微微点了点他的戏服:“把它脱下来给我。”
他虽不明所以,但依然赶紧照办。
“以后这桃花妆,你再也不要画了。”师父淡淡地说。
“为何?”他忍不住问。
师父答:“太艳。”
他不解。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江南,生逢乱世,你要懂得藏拙。”
当晚,师父彻夜未归。
他闯将到管事房中去时,才从管事语无伦次的叙述中拼凑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那所谓的大人,竟是北边政要秘密请来的日本高官。
他发疯似地跑遍了整个南京城。
寻了整整两天一夜才在荒郊别苑寻到了师父的踪迹。
薄薄的雕花木门,隔了两重天。
他跪在门外,泪如雨下。
门内,师父的声音奄奄一息:“江南,你又何苦来。”
他不说话,只拼命地磕头。额头瞬间血流如注。
师父长叹了一口气,道:“江南,你走吧。不要进来。这是为师的最后一个要求。”
酒巷茶馆中,说书先生一拍黄板,叹道从此以后江南再无第一伶。
台下有人反驳,胡说,分明前阵子在南京城还见那方氏于闹市中登台,一曲《桃花扇》偏偏只截了最后一幕,铿锵血泪,字字唱得剜心。那唱功竟比过去还要精湛上几分。
众人奇道,有这回事?
那人答,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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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烟花巷。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落拓男人于马厩里枕着稻草睡得正香。
黑夜里,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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