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正是当打之年,她就能有力气拎着长刀追着他砍上半条街,用最脏最脏的话来骂他,将离别时没来得及出口的恶气狠狠砸他脸上。
过了一段时间,那种愤怒又变成了委屈与不甘。她在心中恶狠狠地想,将来定要寻到个世间最好的儿郎。成亲时发给贺征的请柬她要亲手写,用金粉丹砂做墨,来一段比传世辞赋还要华丽的邀请词。婚礼当日红妆十里、锦绣绕街,她就用自己最好最好的模样,牵着最好最好的儿郎,走到贺征的面前。
可很久以后的某个夜晚,她闭上眼,看到自己白发苍苍,穿过汹涌的人海与同样白发苍苍的贺征擦肩而过,轻声说一句,“贺二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然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十六岁那年的少女心事,就是这样兜兜转转,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离开讲武堂回来接掌暗部府兵的这四年,她在山中的日子多些。每日练兵、布防、巡山,有时追追兔子猎猎大雁,沉静平和、踏实充盈,渐渐便很少再有这些念头了。
有时她也会想起贺征,想起总角稚龄到清澈年少时的相识相伴。心底却只是遗憾一叹,带着浅浅的酸软与柔暖,末了对月轻笑,邀青山同醉同眠。
到了此刻,沐青霜看着家门口台阶下这个有些陌生的贺征,她发现自己心中十分平静。
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平静。
她想她是真的放下了。
绝不是十五岁那年月夜分别时在嘴上说的放下,而是在漫长时光浸润下,看了几回青山白头,经了无数花开花落后,在心里放下了。
沐青霜眼底带起淡淡的笑,轻轻抬手示意:“贺二哥,请。”
平静有礼,仿佛面对一个远方来客。
贺征眼中那点欣悦的光亮瞬间熄灭,薄唇紧抿,看上去莫名有些倔强,又有点委屈。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冷冷瞥了令子都一眼,拾阶而上。
不知为何,沐青霜突然有点想笑。
这样的贺征,似乎比方才多了一丝年少时的影子。
“嫂,有什么事进屋说,”沐青霜转头看着向筠,轻声道,“父兄不在,家中事自该由我与你分担,不必因为忧心我的伤势就瞒着。”
沐青霜很清楚,向筠掌沐家事多年,性子和善大方,行事利落稳妥,绝不是什么柔善可欺、扛不住场面的人。今日她竟哭了,还方寸大乱地出昏招叫来了令子都帮忙挡人,那必定是出了大事无疑。
向筠见瞒不住,便点了点头。
“头头,你带人去请街坊邻里都散了,”沐青霜又回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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