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几步,仰面摔倒在身后的沙发上。他闭上双眼,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他不甘心,翻过身,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住抖动的右手,压了大概10分钟时间,才感到抖颤渐渐缓和下来,身体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
靳柯痛苦地断定,这种单手无法自控的抖动,就是舞蹈症的最初症状。随着病情的发展,这种不由自主的动作,还会不断蔓延到双手、四肢、脸和躯干。随之而来,会有摔倒和走路摇摆的现象。他查阅了医学资料,目前有一种精神药物,如Haloperidol,可以缓和舞蹈动作或减少幻觉及突爆情绪,使症状得到暂时控制。但可悲的是,任何药物都无法改变脑部退化的发生,没有任何治疗可以停止病症的恶化。因此,靳柯确信无疑,一个月前,初夏第一场暴雨到来那一天,他已经接到了这种遗传绝症的通知书,死神已悄悄向他逼近。
其实,靳柯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早在24岁时,他得知自己患有这种遗传疾病基因,他就曾经自杀过。但命不该绝,他没有死掉,被人救活了。于是他又改变了主意,决定珍惜生命,好好活着,活到病发,病情日趋严重时为止。那时,就毫不犹豫,毅然自杀。
发病之时,他之所以恐惧和痛苦,只是因为舞蹈症本身的残酷*。至于死亡,靳柯早就坦然若之。死有什么可怕呢?正如古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说的,死亡是人们终极不可逾越的存在本质,只不过是组成一身皮囊的分子元素快要回归于自然。“属于身体的一切只是一道激流,属于灵魂的只是一个梦幻,生命是一场战争,一个过客的旅居,身后的名声也迅速落入忘川。”是啊,所有人最终结局都一样,都要回归自然,化为灰烬,只不过,有个先后罢了。自己已经努力了,奋斗了,这一生没有白活。正如奥勒留说的,“我很高贵,我可以体面、庄严地退场,因为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给新来者腾出了地方。”苏格拉底也说过,“男子汉应该平静地死去”。是啊,怕什么呢,犹豫什么呢?靳柯早就准备好了,当时机一到,他就会主动去会见死神,会笑着迎上前去,和死神平静握手。
但靳柯也提醒自己,病情刚出现,还只是间隙*的发作,还没有到真正会见死神的时候。病情发展到走路摇摆、完全失控的阶段,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既然这样,他就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不能无所事事,等候死亡。他还有几件事情要了结,办好这几件事,无非是给自己一生做个彻底的交代,否则会于心不安,死不瞑目。所以,在会见死神之前,他必须快马加鞭,尽快妥善安排,处理好这几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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