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干扰从来都是双向的。
若问指导员和患者在完整的「内侧治疗法」中,哪一方的危险性较高,不用说,肯定是前者。
患者可以肆无忌惮,可以疯狂暴躁,在属于他们的「内侧」里,不管不顾,肆意叫嚣。
而指导员从来都得保持理智,得小心翼翼,不得损坏患者意志,安顿患者后才能维系自身精神状态。
中途有个万一,很容易落入小汪的下场。
正因如此,对于指导员来说,「内侧治疗法」过后的冥想时间,是不可或缺的自癒过程。
从患者「内侧」抽离后,直接回归意识领域,来到自己的「内侧」。
「内侧」由所思所想构建而成,那些平日里有意识到的、没意识到的,一个细微的眼神或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全都会吸纳进自己的精神世界,累积堆叠,蓄势待发,在某个恰当的时间点,破茧而出。
潜入「内侧」,与自己的意识对话,把患者剧烈的、张扬的、毫无理性的、甚至微不足道的情绪沉淀梳理,进而排除释怀,清空所有可能诱发「内侧阴影」的种子,就是所谓的冥想时光。
这是每位内侧指导员的必修课。
很基础,也最容易学习。
可如今的千璜却是大汗淋漓,紧闭的眼珠子不断滚动,思绪紊乱。
冥想对她而言,根本是酷刑。
当年尚处研修阶段,她的冥想成绩就没有一次是合格的,这是她指导员生涯中为数不多的惨败,被当时的同期调侃了好久。
不过,纵然成绩单上一个突兀的红字,也不妨碍她其他科目超过标准的优秀,拿下同期第一宝座,风风光光进入指导员体系。
这下伙伴的取笑点从入门冥想课居然不及格,转换成了难怪从古至今神医的宿命就是治不了自己的病。
如今当年的状况不仅存在,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儘管已成为指导员足足五年,每一次的冥想时光,总还是让千璜痛苦难耐。
光是进入意识领域,就等同把每个晚上的噩梦翻出来,架着她的四肢,以牙籤撑着她的眼皮,空中悬着令她得仰起脑袋的韁绳,无所不用其极,逼迫她清醒地看到最后。
仅是翻开表层,就这般痛苦难耐,更别提接下来的软土深掘,寻找癥结,改替认知。
这次也一样。
发丝不知不觉溼透,在空中杂乱无章地摆动。
窄逼漆黑的空间,唯有一盏微弱的祷告灯,穷尽所有光线。
一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猫鑽上窜下,眨着诡异的绿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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