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黃得像是被鞣皮革的水浸泡了兩月,終於光治幫忙托了日本來的醫生看診,卻已經是晚期無救。
一切,只不過讓母親在最後的日子裡,舒適一點。
光治笑笑,握住她的手。
明知道眼前的男人心裡大約是真的有她,條件反射的雞皮疙瘩還是起了一身。水水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把他推開。回握住他的手,后槽牙緊了又鬆開,最終兀自強作綿軟,住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光治是她進來花艇的第一個客人。
父親的風濕,母親的肝病,越來越打不到魚的海,再無收入的洗衣清潔。日本人不似英國兵講理,刺刀抵在腦袋頂上代替付費。水水找不到工,一咬牙便上了海灣里蒙著黑布的賣春船。大約心裡想著是替父母賣身,臉上便帶了悲壯神色,第一夜,廣府福建來的商人不肯點她,肩膀上帶星星、口袋裡大疊軍票的將也不肯點她,寧肯搶抱著鮮活白胖、香氣撲鼻的船上阿姊,親得口紅都花了。
终于被光治點選,她幾乎心生感激。
光治長了一張輪廓濃郁的臉,高高瘦瘦,嘴唇薄而蒼白,濃眉下睫毛也是濃密的,樸素的單眼皮比亞洲人還要亞洲人。他的臉上帶著老兵油沒有的腼腆,指著水水時眼皮垂著不肯正眼看她。水水按照鴇媽的吩咐敬了酒,穿了高開叉的大腿似有似無貼在光治的大腿上。端酒杯的手微微抖著。
貧窮的人沒有羞恥可言。
他的手掌上有汗,摸在水水的胳膊上膝蓋上,摩挲著便不再敢向上去了。同來的朋友已經抱著船上阿姊吻作一團,手探進裙底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勾當。水水喝了口酒,感受到那份燒灼從喉嚨口一路落到胃裡,燒得臉頰上浮起一團紅雲。光治的手終於從肩膀落到了腰間,向下去了。水水心一橫,主動貼著他吻上去。
她想起了和父親一起飲茶時,在岸上小攤吃的燉豬紅。熱,綿軟,濕,卻比豬紅寡淡。
沒有愛情的吻不過是嘴貼著嘴,每一口唾液交換都是嫖資化整為零。
她也有過把吻當做神聖信物的時候。
和亨利認識到第三年,十五歲的懷春少女和二十歲的年輕男孩,看向彼此都多了些表情之下的表情。那時母親身體已經不好,十次有七八次要水水代替著洗衣。路過崗哨,亨利軍裝筆挺扛著槍站著,見到她走來,狡黠的眼睛微不可見地一眨。胃裡打了一夜的結一下子被這個秘密眼神融化開。水水歡喜著隱下雀躍的衝動,微踮著腳邊走邊紅了臉。
軍紀肅嚴,牽手都像是做賊。兩人第一次親吻慌亂得撞了鼻子,捂著鼻子卻不約而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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