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走后,外婆将近有一年的时间不太说话,偶尔会怔征地看着墙上的照片发呆,或是站在爷爷留下的钢琴前,抚摸琴盖许久,原本灰白的头发,在那之后就全白了.
她一个人担起养家的责任,除了过去有的帮忙处理邻居稻米农务外,又兼起缝衣织布工作,她用家里原有的一台花色针车,做出一套套精美得衣裳.
针车踏板在外婆脚下趴搭趴搭的转动,我最喜欢静静地坐在正在缝衣服的外婆脚边,默默地数着拍子.
有次我就这么坐上了老旧褐色钢琴前,跟上外婆的针车节奏,弹出了首不知名曲子—外公教我的.
但开始不到几个音,外婆的针车就停了,她仰头揉揉鼻子,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走进厨房,在那之后我就不敢再弹这首曲子了.
取而代之的,我努力练一些轻快的曲子,让整个小屋子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并且不时来段即兴弹唱搞笑.
「do,re,mi…阿嬤你昨天偷放屁有地瓜味,呦嘿…」
「阿吃地瓜不就有地瓜味!」阿嬤硬是瞎掰.
「so,la,si…嘻嘻…我今天考试一百分呦嘿…」
「好!今晚庆祝,多给你个地瓜让你也放地瓜屁!」
「我不要…」
「地瓜很营养!」
「我不要!」
但我还是乖乖的吃了地瓜晚餐,配上酱油沾地瓜叶,因为我知道没有太多让我选择的馀地,平常早餐能够吃到村里开的美而美早餐店,就很值得开心一整天了,更别说能够上餐馆用餐,这机会是少之又少.
即使外婆很努力工作,钱永远还是不够花,小时候的我不明白,钱赚多赚少倒底是怎么被定义,为何有些人整天无所事事,开着着名车在大街小巷游荡,依然这么有钱,而外婆的时间一点一滴都花在工作上了,但我们依然这么穷.
于是,未满十二岁时,我便偷偷跑去工地打工,当时身高还差外婆一颗西瓜的距离,在工地受到不少歧视,但也受过不少照顾,毕竟我是不合法的雇用童工,连工头要给我薪资都得私底下在厕所结算.
每天学校放学后,我便骑着脚踏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最近的小镇,当时小镇正当崛起,有许多建设案在发展中,我熟门熟路的从一条巷绕进写着「工地勿近」的建筑物内,然后戴上头盔后自动加入工人行列,我很聪明,连推砖头的路线还要有意无意地被工头看见,因为我知道这样才有钱拿.
非法打工让我有差不多一个学期时间是小富裕的,数着抽屉里偷藏的私房钱,心里忍不住偷笑,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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