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就这么简单。北京这么大,一个人“失踪”起来是如此容易,以至于只要把手机关了就行。
鲁辉就这样放弃了薪水可观的外企工作,为的是不去触及“过去”。确切地说,是不让别人去触及他的“过去”。
当然,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潇洒。
晚上,他失眠了。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独自躲起来舔自己的伤口。只有他自己知道伤口有多深,只有他自己知道血腥的味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腐败的气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疼。他不想伤害朴润姬,但他这种行为已经伤害了她。他不想伤害安琴,但他知道很难。他不想伤害自己,但他知道这由不得他。一切都取决于命运。
从来没有人因思考命运而变得快乐,鲁辉也一样。当他头脑中蹦出“命运”这个词时,他感到命运就像时间一样是生命的组成部分。命运此时就是他租住的一室一厅的房子,就是房子中燠热的气体,就是在房间中飘浮的嗳昧光线,就是他头脑中纷乱如麻的思绪……
他想,命运还是致命的爱情。本来,爱情这玩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可是安琴改变了他这种观念。
安琴,这个长辫子女人,让他意识到了生命原来可以是另外一种形态,不同于他习以为常的生活形态,甚至也超出了他能够想象的生活形态。爱情给了他一个天堂。他有时在想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安琴,而不是别的女孩?他知道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他摸出手机,要给安琴打电话。当他听到电话台小姐那圆润的声音时,他不支声了。从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看,此时是2:32,安琴一定在睡梦中。让她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到大街上去回电话吗?这是不是太自私了?那么留言怎么样?可是留什么呢?他想说:醒醒,宝贝儿,我马上过去。转念一想,这么晚在大街上行走——不,肯定是狂奔——遇到警察盘问可不妙,他对警察的戒备心理根深蒂固,于是他放弃了这一计划。他关了手机。
夜显得格外漫长。
这完全是一种心理作用,因为这个夜晚正好是一年中最短的一个夜晚,想想看,这天是6月21日,夏至,可不是最短的一个夜晚吗?失眠不仅仅是睡不着觉,更重要的是要和头脑中类似梦魇的东西作斗争,头脑就像一个广阔的战场,交战双方或多方纠缠在一起,难辨你我,混乱不堪,这是很累的,也是很折磨人的。这样的状态,一分钟都会显得漫长。
不到五点,天就发白了。鲁辉从床上跳下来,洗把脸,便冲了出去。
早晨凉爽的空气让他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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