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报应……哼!该得报应的是邢家、是卫氏,是你那高高在上的情郎!”
“你……”不知哪一句话陡然刺痛了她,她当即苍白了脸色。
“为了王家?笑话!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娘,为我这二十多年所受的苦!”霍兰阖目而笑,双唇毫无血色,风灯下面庞昏暗而模糊:“大庆元年,上元佳节,王安世与我娘相遇。他们花前月下,互定盟誓,算得上是才子佳人一段佳话。可仅仅半年,一切都变了。那些所谓的贵族公子,‘多情种子’,在没有得到你的时候,会像狗一样,只为钻到你裙下来。可一旦得手,你不再新鲜有趣,他便视你如草芥。
“半年温存对他王安世来说,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场艳遇,可对我娘来讲,却是终生的枷锁。后来王安世得裙带之故,平步青云,从小小郎官摇身一变成为赫赫朝堂的国舅爷,而我娘却因被弃生子,无法容身于乐坊之中,被迫带着我浪迹天涯。诸天神佛,那时又在哪里?!”
他灼灼盯着她,猛地拉开衣襟,露出雄壮的胸膛来。仔细看来,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旧伤痕,阡陌纵横,长则尺许,短则寸余:“从雍州到蜀州、再到琅琊,我跟着我娘整整浪迹了十六年。这十六年中,我娘几次入妓寮,在一个又一个男人手中辗转。美丽对她而言,不是幸运,只是灾难!她死的时候……”他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殿前,在风中晃荡的彩幡,一下一下,如母亲舞蹈时裙裾摇动,烛光下泛着一层浅暖的光。
佛堂彩幡,上绣南无释迦牟尼佛,凉州贡缎为底,金箔锦丝镶边、经数百绣娘缝制而成,仅供春祭所用。可他那美丽的母亲,临死前却连一块完整的裹尸布都没有,用破破烂烂的草席随意一卷,便让人丢到琅琊齨山上去。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耳边响起的总是母亲临死前的悲泣:回雍州去,你是姓王的……兰儿,你一定得回去啊!”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我有朝一日能与亲父相认,脱离贱籍,过上堂堂正正的日子!”他冷着脸,一步一步朝乐歌走来:“你是矜贵的乐氏嫡女,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着绮罗,食珍馐,你可曾受过半分欺凌?你可知什么是饥饿?什么是寒冷?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什么是屈辱?什么是生不如死?”
在他阴寒眸光的逼视下,乐歌一步步地往后退。无法想象,他曾吃过多少苦。她拼命想让自己静下来,可依旧心乱如麻。
“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我等着有朝一日他国舅爷能来认我,能接我回家,冠以王姓……我不再是浑身脏臭,任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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