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
查敏冷笑道:“尚隐反复小人,我等若放下武器,又岂有活路!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邢将军深恩,无以为报,愿誓同生死!”
邢军余下者皆是邢家死忠心腹,便齐声应和道:“愿与邢将军誓同生死!”
邢鉴仰天长笑:“好!我邢氏天命如此,夫复何言!能与诸君共死,不亦快哉!”
见此情形,楼望想都未想,大声道:“放他们走!”无意中瞥了皇帝一眼,只见他负手而立,并未去看战场,不知在瞧些什么,有些怔怔的。那双黝黑的眸子,竟有水意湿润,再也不复清澈明亮。他的手微微抬起来,只抬了一半,就不动了,像凝固了一般,须臾,他再无迟疑,举手挥下,沉声道:“放箭!”
楼望和邵林勇急声喊道:“不……”
万箭齐发,如暴雨飞蝗,邢军幸存之人纷纷倒下。尚安柔睁大眼睛,顿时气绝,箭透过她的胸膛,又贯穿邢鉴胸腹。
邢鉴仰天长笑,笑声犹如鬼魅:“尚隐……我没你狠!没你毒!”口中鲜血狂喷而出。最后一眼,他看到是深红如血的战旗,飘动在风中,上面大大一个“邢”字。
刹那之间,他想起了墨鼓,还有那个永远在墨鼓下等候着他的少女。
二哥哥要做大英雄了喽,二哥哥要做大英雄喽!
她的声音悦耳动人,像云莺在婉转歌唱。
衰草连天,秋阳如血,皇帝搂着尚安柔的尸身,像搂着一个初生的婴孩,久久不动,无声无息。他用手抚平了安柔惊惧圆睁的双眼,又脱下战袍裹在安柔身上。
邢鉴的尸首就倒在一旁,身上插满了利箭,他的面庞没有悲伤,唇边竟还噙着一抹笑意。随身布囊里,露出牙梳浅白色的边角,镂着四季花卉,极其普通的梳子,小女童用的梳子。
皇帝低下头,捡起那把梳子,再也不看邢鉴一眼。
日光升腾起来了,山原上的林木花草皆被染上了一片明光,迎在秋风之中“飒飒”作响,惊得鸟雀群落万千,山林幽谷,清新如露。皇帝抬起眼睛,望着如许壮美山河,依稀记得还是在太学里,太傅乐亭松教过的话:秦州郡内,淮北平原,群峰环绕,一衣带水,窥之如仙境,山水似图画。
※ ※ ※
自知淮西战败以后,乐歌便开始每日在宫中凝妆处理内廷事务。刚开始有些妃嫔认为她拿乔作势,便使人暗中作梗。乐歌先是隐忍不发,待掌握证据后,便拿了带头之人,按宫规严厉责罚。这时候,众人才恍然惊觉这位平日里懒懒散散,似乎万事都不上心的皇帝宠妃,原也有着风雷一般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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