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称为扶疏,他似乎是一个仙人,仙风道骨,洒脱悠然,怎么看,怎么都不是那个喜欢抹着鼻子揶揄我的园艺师。
可是他们有着一样的脸,有着一样的眉,有着一样的眼神。
他手中捧着的,被周围人恭敬地称为“梵香青木”的神物,最初的模样,与我当初同他种下的褐色木头,何其相似!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仙人?
他举手投足之间,怎么和悠琴有着难以言明的默契?
我看着这熟悉的容颜,只觉得无比地陌生。
我麻木地看着东天国的族民跪了一地,齐声叩拜悠琴。我听见青晟当众宣布了三长老的决定,这一株成熟的梵香青木,是悠琴正统君主的佐证,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
当所有的人都已经散去,我这个局外之人,就像一尊石像一样,愣愣地杵在神庙之中。
新一任的君主已经走出了神庙,去接受更多的子民的膜拜,去施展他的抱负,去管理他的国家。最后关头的失败者忽然变了一副模样,温文儒雅的气质不复存在,双目涣散,神识不清,竟像处于疯癫状态,碧落与几位司法之人一同将他押解离开,听候审判。
只留下了那个人,他走到了我的跟前,尊敬地唤我:“七公主。”
“叶久扬。”我按住他的肩,“叶久扬,是你,对不对?”
他低了低眸,没有否认,只是轻声说:“我现在是扶疏。”
而后无言。
我俩就这样看着对方。
我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说。我只觉得口干舌燥,脑子也像打了结一样不太灵光。
我只能注视他。
他的眸里有淡淡的光彩,修眉舒展如柳叶,有种不真实感,而那神情,冲淡飘渺,遥远得像是从画中走来。
最终他无声地笑了,笑容干净,美好,让人有伏在他胸膛大哭一场的冲动。
可我没有哭。我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只化作喉间的一声哽咽:“你……”
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踌躇的刹那,门外的天光却忽然掩去。来人一挥衣袖,冷峻之息扑面而来。
只是眨眼,他已经走到我们跟前。邪魅的笑从嘴角蔓延,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姿态,不可一世,而又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