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筷子的手,缓缓地半抬起头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脚,这么冷的天,大脚拇指仍然固执地露在鞋尖上那个破洞的外面。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有这么一双脚的肯定是个穷苦的人——他已经决定等会儿付账的时候会多留点银子给他。。。。。。
他一直都是个心很软的人。
脚以上,他什么都看不见,因为风帽已经把他的眼睛遮住了。
他听见阿福道:“客、客官,汤、汤来、来了——”
好冷的天,要是吞下一碗热乎乎的面,再来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想必能驱逐连夜的寒气罢?
他道:“谢谢。”
说了这句话,他却仍没有抬头,只是把碗向前推了一推。
阿福却没有把汤倒进碗里,只是握着勺子傻站着。
驿差抬起头,向阿福望过来。
阿福开口道:“我、我是阿福。”
驿差道:“好,谢谢你的面。”
此时,他的风帽已经向后滑落,眼见他粗眉、虎目,连鬓络腮的胡须,额上一条粗长的伤疤,面相甚是凶恶。
阿福笑了一笑道:“今天真冷,要是刚刚吞下一碗热乎乎的面,再来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客官您说会怎么样?”
驿差摇了摇头道:“谢谢你,我已经吃饱了,还要急着赶路呢!”此时,他拴在路旁野树上的枣红马也轻轻打了个响鼻,扬了扬前蹄,似是不耐深冬的严寒。
驿差将一块小小的碎银子抛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来道:“我该赶路了。”
勺子里的汤在冒热气,阿福道:“今天真冷呵——”
他今天早晨已经是第二次重复这句话了。
驿差戴好风帽,他自然不会理会一个白痴的自言自语,他已经迈开步子向自己的马走过去,此去京师路途尚远,他懒得跟一个白痴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阿福接下来的一句话象一根尖利的钉子一下子就把他钉在了地上——“不知道西楼的晨色会不会也这么样地冷?”
阿福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突然变得深邃而冷峻。
驿差道:“阁下是谁——”
他虽是背对阿福,但整个魁梧的身体开始发抖得象一枚落入风尘的树叶。
阿福道:“今天真冷,你为什么不喝完我这勺孟婆汤再走——?我可是已经为你熬了三天三夜了——?”
驿差的背影愈发抖得象惊涛骇浪里的一页孤单的小舟。
阿福做的面汤至少应该叫做“阿福汤”什么的才对,为什么偏偏叫作给死人喝的那种“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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