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在说话。
“我本来就很开朗。”书璐坐直了身子,看着前方。
“不,这几年都没有,”雅君仍是看着前面,“直到刚才,我才确定你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她只是淡淡地问。
“因为你提起了小叔。”
她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观察力很敏锐。”
“谢谢。”
书璐一手撑着脑袋,怔怔地看向窗外。
“可能,九月去了纽约之后,给我的触动很大。”
“……”
“这几年来,我一直以为,只要不提,我就能忘记,就能慢慢恢复过来。可是,当我站在那么多遇难者家属中间,我发现大多数人都很为他们死去的家人骄傲,他们把那些人的名字和照片贴在纸上,给其所有人看。
“我忽然明白,忘记并不是一个好的方式,记住才能让我走出伤痛。站在那个灰白的纪念碑前面,我感到他好像就在我面前……”
她没有说下去,家修走的那一晚,她抱着答录机痛哭失声,之后的许许多多个夜晚,她都强迫自己不要流泪。因为家修说,要她过得好。
二零零六年九月十一日,她站在世贸大厦的纪念碑前,仰起头看着天空。那一天的天空是阴沉沉的,人们在广场上举行悼念会,每一位到场的死者家属都会去台上宣读自己亲人的名字。书璐在家臣和婆婆的劝说下,决定去参加这个大会。
婆婆在电话里说:“我想让你去念他的名字。”
书璐的心理医生说,女人比男人更能忍耐伤痛,这句话在家修的父母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他的父亲在他逝世后三年才走出了这个阴影,而他的母亲只用了一年。这并不代表,父亲比母亲更爱孩子,只是或许女性有更大的毅力去度过这难关。
她面前的空地上曾经竖立着两座高塔,它们在一天之内消失,她爱的那个人也跟着消失了。她的心理医生说,如果她能够找到一个记恨的对象,或许能够帮助她更快地走出伤痛。所以在每一个无助的失眠的夜晚,她想象如何痛恨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可是……她最痛恨的,还是她自己。
那天的纽约刮着大风,八点多的时候,曼哈顿已经开始塞车,她几乎是颤抖着从出租车里爬了出来。她呆呆地站了很久,最后鼓起勇气向那纪念碑走去。很多人高举着遇难者的照片,她看到了一张张与那些照片相似的脸,她没有带任何家修的照片,她唯一带在身边的,是他的画本,那本五彩斑斓的画本。
她在纪念碑下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她曾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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