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水吸进注射器,再轻松自如地推进柠子的身体里,并叮嘱我用凉水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半个小时后再量她的体温,若是醒来,要及时给她服食退烧药片。
说完这些,她依旧未有要走的迹象。我干脆搬来椅子,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毛毯,让她坐上去,她很豪爽地点头答应。
我们开始聊天,她向我回忆起自己儿子生病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给他治疗,从来不需要去医院看医生。她自己完全可以操作所有简单的医械,比如吊瓶,或者一次性注射器,甚至可以处理突发状况,比如刚才的情况。如果没有房东,我真的毫无办法。雪下得这样大,没有谁可以帮助我,甚至救护车。
房东是个知情识趣的女人,她从不过问出现在我生活中的人,包括安劼和柠子,她只知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纵然她知道他们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她也从不会问起我发生的哪些事情。我不说,她也不问。有些事情,过去便成为历史。一个人的历史不值得回放和述说。它不是一个国家,一个时代,或者一个星球的演变。它只是不断地在更改着,什么也没有留下。
人的回忆,不过是在寂寞时,给自己刻意描绘的一幅蜃景。只是他们不懂得,时光一旦过去,再华丽的蜃景都无法回复到当时的美好或凄哀。
柠子醒来已是翌日清早。大雪已经停止,窗外白茫茫一片,有麻雀和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在雪地上觅食。人们开始起来清扫大雪。铲雪车不会开到如此偏僻的街道来,只能自己动手清理。房东身体很好,也很勤劳,动作特别快。仅仅一个小时,就将堆积在门口的雪清除干净,还堆起来一个硕大的漂亮的雪人。她的儿子用一根胡萝卜插上去当作雪人的鼻子。
遗忘的方法
我搀扶着晃晃悠悠的柠子,看着在劳动的人们。
柠子问我,昨晚我怎么了?
我将她发起高烧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然后,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漫兴,你不该救我,让我醒不来才好。
自嘲的,轻蔑的语气,然后沉默着慢悠悠地走进房间。
漫兴,你真的不该救我,真的。她说。
依旧是轻蔑的,嗤之以鼻的语气,伴随着冷笑。让人在这个寒冷冬季中听到,感到彻骨的冷。
那年冬天时间很长,也很冷,已经下过数场大雪。每一场雪都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母亲死后,她时常会问我一个问题,并且可以在任何场合问起来。在公车站,厕所里,餐桌上,书房里,商店里等等任何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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