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的。」
「我梦到你走了。」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良人笑了,「我能去哪呢曹明公。我只有现在了。」
「你不嚮往吗?回到过去,在那一刻,御前侍卫拿刀架着你脖子的那一瞬,你回去,反杀了他。劫下马车,杀死了你的父皇。一剑穿心。」
良人思考片刻,摇摇头,「我不嚮往。老实说我当时只能那么做,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跟着他叛变的文武官,民间起义加入的民兵,手下的士兵,边疆的战士……为了这个事加入的人太多了,全部都期盼孙良人能给出一个答案,成或败,生或死。但他不曾捫心自问,夜深人静时不曾质问自己,他到底敢不敢?却只能敢,但深处,内心深处很害怕。
「曹明公,我不是那么勇敢的。我很害怕我无法杀死父皇,不是下不了手,而是怕后悔。偶尔求之若狂的东西得到了以后反而会后悔,哪怕是我杀了人也一样会感觉恐惧,我既害怕夜里难眠,又害怕结果其实并不是我觉得的那么美好。」
怕掀开马车帘幕的那一刻,看着父皇苍老、恐惧却依旧执拗带着威严的脸,他是否会突然反悔这一切?他不怕身死,却惶恐心亡、志灭。
「但曹明公。我知道逃避没有用,我也知道害怕没有用。」
曹熲雾看着他,窗外过份明媚的阳光鑽开了厚重窗帘打在了孙良人脸上,而他丝毫未避,就让那金黄色的狭长方块恣意地舖盖半张脸,烧的他的眼眸如此滚烫炙热,他金黄得彷彿从天而降,是镀金的佛,是渡谁的良人,让人心安。曹熲雾叹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活了起来,原来深渊里仍有阳光。深渊里的光,不过一吋便破开了不见五指的漆黑,照亮了整个世界。
「是吧?逃避是最无用的挣扎。」曹熲雾自嘲笑道,「可我经常逃避,像你说的,当隻乌龟。」
「没事的。不过因为『面对问题』这个方法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所以才有所谓逃避。逃避也不全然不对。也许逃避只是一种缓兵之计。你是否在等自己足够强大?」
他温柔的问句让曹熲雾一怔,他还来得及长大吗?
「人偶尔需要恶梦缠身。」良人道,「若非如此又怎么知道醒来的美好?逃离梦境而清醒,努力睁开眼睛,无论好梦恶梦人总会醒,每天从梦境醒来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本身就是一种勇敢,光是起床你就已经很棒了。所有事情循序渐进,面对创伤也不可能一朝一夕。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要知道光是能活到现在就很厉害了。」
曹熲雾笑了笑,「对我的要求不会太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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