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晏一霎皱起眉头,他如何会迷恋同阿弱魂魄,似野闻上女鬼书生一般地幽会?无论如何,今晚她要再来!他一定不让她溜走!
却说夜近五更时,桑香方才衣裳不整地溜出燕子坞,那般狼狈鬼祟,对她来说像是做梦一般,摸回乐馆房内,她阖上一夜未关的纸窗,天色已渐渐清光白亮,透纸而来,她觉得腰肢酸软,一霎想起与齐三公子在床上的情迷意乱,愈发心惊!
她对齐三公子非但不曾施展美人计,反倒竟被他几句温柔哄来、几段伤情眉眼,莫名其妙地同他滚到床上去了!
桑香皱着眉,恨自己不过见着一个似梦中的男人就这般不自持!岂止不自持!直如喝了迷魂汤一样,竟弥足深陷了。
她只晓得这会子,她满脑子都是他,他的唇上滋味,他的手指揉挑……愈想愈痴,桑香忍不住颊上发烫起来。
正这时,门外传来小婢敲门之声,原来是催她晨妆梳洗,桑香打开门来,却见小婢们端进来的除了金盆热水外,还有装首饰衣服的捧匣。小婢们开口只说:“阮娘吩咐的,给姑娘先梳洗打扮,她午时前会同宁公子、薄公子过来看姑娘练刀舞。”
昨夜欢情,这会桑香身上疲软,她只想懒在床上,不想练什么刀舞,可她人在屋檐下,却也只能忍着,一一承下这些妆扮。
只见小婢们为她捧茶递帕子盥洗毕,早有手巧的小婢为她用木梳拢发,斜云堕髻梳罢,又挑了宝石花钿,为她斜插入鬓。那花钿红碧玺为蕊、绿翡翠为叶、珍珠围边,贵重华美,烘得桑香的容颜,镜里镜外,交相花映。
此后小婢们又为她艳抹浓妆,八宝银钿盒里挑出的一簪胭脂,比朱丹还红;又抹了鹅黄,点出她额间梅花,颜色格外明艳;香墨描青黛,轻腮敷粉雪,鬓云飞渡过,重重叠小山,两颊帖的金钿明灭,竟还不如桑香那眸子莫名的含情,熠熠光辉。
妆罢换衣,窈窕绣帏,窈窕衣裳,小婢为桑香拢系一件绣折枝花鸟的红罗抹胸儿,缀上重重蓝田玉纽扣,她双手展来,又覆上茜草染红罗对襟领,上头外罩浅苏芳色纱衫,下身绾织银花草挑线裙。她缓缓转身对镜,襟前垂系红络绳,钩起镂空鎏金香囊,囊内盛熏香凝丸,如滚滚金铃清响,每一步之间,都是缠绵悱恻的声动,仿佛有意挑勾旁人的目光留恋一般。
阮娘能为她送来这些东西,竟不像是个杀手,倒像是寻常人家爱美女子一般!对镜妆毕的桑香,无暇挑剔,盛重妖艳,是她,却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