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以后,我心里越来越发毛。周围寂静的空气像是隐藏着千年不散的罗布泊亡魂,用各种方式低低耳语。我再也按捺不住,如果不是谭教授停下脚步,我一定会跑上去叫住她,无论如何拉她回来继续睡觉。
幸好,谭教授似乎到达了目的地,站了下来。
48、
我隔着一道高不及30厘米的小沙包看着她。皎洁的月光清凉如水,照耀着一望无际的荒漠。如果没有在这样的大地上站立,仰望星空,我想我永无机会体会那种激越,感动,恐惧,敬畏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心情。这曾是生命和繁华覆盖的土地,也曾是一夜之间被人神共弃的土地。就算为了这一夜月光,我此生也不后悔为它所承受的一切。
我缓缓的向谭教授走近了一点,她面前的景致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遗弃的古城。
我在梦中、幻想里、言谈时无数次勾勒的古墨山国遗址,此刻措不及防出现在眼前。部分古城围墙依然静静伫立,整座城像是一个刻度精准的圆盘,荒弃破败的建筑依然可以推测出曾经的繁华。晚风微微掠过时,它仿佛依然活着,那些包裹着风沙的断桓在荒漠里呼吸着,像是受伤的巨兽潜伏利爪。
谭教授在古城前站了不知多久,缓缓跪了下来。我看到她伏下身子,把脸埋在沙子上,贴在这片饱受磨难而又神秘莫测的沙土上。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呜咽声毫无遮挡的传来。她与往日威严的形象判若两人,像是一个少女回到故土,又似一个朝圣的信徒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到达圣地,呜咽声中既有狂喜也有心碎。
我踟蹰片刻,走到谭教授身边,轻轻喊了一声:“谭老师。”
谭教授似乎并不惊讶。我从未见过她惊慌的样子,即便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陡然冒了出来,她也仅仅是淡淡说了句:“很美,是吗?”
我在谭教授身边也跪了下来,月光下她风韵犹存的脸上泪光晶莹。她的手指中都是沙子。
“时间是一条流动的沙河。我常常感觉到,历史永远不可能成为定量分析的科学,历史不可复制,不可重现。梁珂,”她悲伤的望着我,“我们在追寻的是一个梦境。一个很美,却永远无法再现的梦境。”
“老师,孔子说但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去做能做的事情,其余的,交给命运吧。”
谭老师摇摇头,望着我。
“你还小,不应该去思考这些存在主义的悖论。”她的目光转向荒弃的古城,目光变得狂热起来,“在我们凡人眼中,这片沙土掩埋的是一段历史,一段可以通过考古发掘、文献解读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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