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听寒由边上侍女扶起身,这才看见帝后身后还跟着个人。
他换下昨日那身黑铁重甲的装扮,着一身绣金线的墨绿色官服,替他稍敛去一些锋芒,添一抹公子矜贵。只是神色淡泊,无形之下依旧有压迫感。
皇后说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她及笄礼上,她为正宾,为她加簪祝颂,亲得不能再亲,这会儿倒跟她生分起来了———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马上就要嫁做人妇,你母亲前几日进宫跟我哭诉,说她是真舍不得女儿……”
她说这话时,祝听寒在一边规规矩矩站着,忍不住好奇,抬起眼偷偷看那个沉默的人,谁知对方也在看她,对上视线,她一慌,匆匆低下头去,被高位上有心看热闹的人捕捉。
皇帝今日心情极好,站在玉阶上看两位小辈别扭的模样,挥挥手,比划着他们两个:“今日这宫宴,一是为给晏祁接风洗尘,贺他大捷而归;二是为他二人的婚事,喜上加喜。来人,去把阿姮的酒案摆到晏祁边上,两人离那么远做什么。”
说完就有人开始动手,祝听寒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想在众人面前扭捏,她看似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身边,其实一路都忘记呼吸。
到案前,晏祁抬起头看她,她又轻轻抽一口气。
很复杂的感受,是对于陌生之人的局促,是看到他会就想到死亡和杀戮的恐惧,是对于他们二人未来关系的不安……
“小姐…”锦秋在旁轻声提醒。
祝听寒这才收回神,看见晏祁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一只手,目光凝在她身上。
耳后有些发热,手搭上去,轻轻扶着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坐得端正拘谨。
身边人有极高的身量,背如松,挺拔昂藏,昨日远远一眼已让她望而生畏,靠近之后感受更直观,让其惶惶,没法坦然面对。
他始终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大概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祝听寒怎么忘了,他也是因为一道圣旨才被迫和自己绑在一起,也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或许他也有心属的人,拼了命换来的功绩,结果只能娶一个不想干的人。
叹口气,这样一想,祝听寒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看来这场联姻,最委屈的人应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