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而白云儿也总会顺道去兰圃客栈探访邱嘉禾。
这一回,白云儿说好了会在客栈小住,直到有沉芳村归家的消息再说。这一住,便是一年。
邱嘉禾比白云儿稍大,已是被爹娘一脚踢到客栈里帮忙干活的年纪了,劝白云儿过来陪他,其实也就是想给自己找个伴,免得日日只在酒柜前托腮发呆,下巴都要变形了。并非客栈生意不好,而是那几个跑堂的个个都是马屁精,巴不得把现在的小少爷,未来的老板,高高在上地供起来,哪还会让他真的下手干活?除了生意上的事之外,邱嘉禾还被娘亲大人日夜催着相亲,邱夫人将整个自出镇大户人家的黄花闺女全部列了一遍,大有逐家逐家去谈一遍的意思。
出岫堂的小掌柜来得及时,邱老板和邱夫人向来感激沉堂主,对待他的徒弟自然也如同半个儿子一般。白云儿一到镇上,邱夫人便拉着他四处去逛,今天说要给他做新衣,明天又说带他去邻村赏花,过两日又说把早年教邱嘉禾的私塾先生请过来,让白云儿也跟他念书。白云儿自然是统统拒绝,毕竟师父从小对他行止教导也极严,无功绝不可受禄,他人的荣华富贵也与己无关,行医之人,断不可妄动心神,人命关天之事要心无旁骛,身外之物就更不能惦记了。但不管怎么说,白云儿还是分担了不少邱夫人的注意,令邱嘉禾终于松了口气。
而对于白云儿自己而言,在镇上住一年,那可是大开眼界。即便两村之间地缘相近,镇上处处是新鲜事,那可是坡北比不上的。姑娘们穿红戴绿,隔着石板大街与邱嘉禾眉来眼去;与邱嘉禾常来往的几个纨绔公子们则更了不得,随时从衣兜里掏出新奇玩意儿来,大蟋蟀,小廖哥,琉璃珠子,春宫图册,看得白云儿脸红得成了“粉云儿”,惹那一圈小少爷们嬉笑不止。
“怎么,你师父就从来没给你讲过这些?莫不是打算把你养在出岫堂一辈子,永远也不准你讨媳妇儿了吧?”邱嘉禾勾着白云儿的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虽说沉堂主自己看起来就一副仙人模样,当真不食人间烟火,莫非要把你也拐上天去当神仙?”
“你少说这些,不就是生儿育女之事,我怎会不懂?我和师父一块,既给女子接生过,也给男子接生过呢!”白云儿甩开他的胳膊,故作严肃地扭过头去,眼光却忍不住多瞄了几眼那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