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延忙碌了一天，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

他紧赶慢赶，还想着与她共进晚餐，但现下看到表上时间，她想必早就结束。

果不其然，进入屋内时，女子早早沐浴完毕，穿着真丝睡袍卧在铺有软垫的梨花木榻上，手捧一本书，神色专注，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乖宝，”林延走向她，本想抱一抱她，却想起自个儿还未洗漱，只好站着问：“今日在看那些书？”

她嫣然一笑，扬了扬手中书卷，“闲暇时去你书房找到的聊斋志异。”

他粗粗看了眼书名，笑道：“这并不是我的书。你也爱看这些乱神怪力吗？”

女子搁下刚看了几页的书，抬眸好奇道，“还有谁喜看这些？”

“我哥向来颇喜爱这一类的书籍，”林延想到了以往林枫为了收集此类书，总会花上大价钱，不免觉得好笑，“孔子云：子不语乱神怪力。君子当正道在心，只看诸如山海经等类的书，也不知有何乐趣。”

“子不语乱神怪力，道的是人对于鬼神，要有敬畏之心。”

她淡淡地反驳他，“如今人可杀人，可杀妖，甚至可杀佛，又何来敬畏之心？”

他到不以为意：“乖宝何必在意这些？再说了，这世间，并不一定有妖魔鬼怪存在。”

“哦？”女子深深地笑了，眸底的光晦涩难懂，“你不信这些？”

“这……倒也不是。”

林延皱眉，腹中饥饿，便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下去，转话道：“我还未用晚膳，待我用过后再来，若是困了，就先行睡下罢，不用等我。”

她也没有过多纠缠，只冲他乖巧地点点头，轻轻应了。

目送男子身影消失后，低下头，书页正好翻到《聊斋志异.画皮》一篇，她不经意看到：

异史氏曰：“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hào）还，但愚而迷者不悟耳。可哀也夫！”

读完竟觉得心中堵塞，她“啪”地合上书，不痛快极了。

丈夫贪恋美色被画皮之妖食心，却让妻子受辱吞痰来救。丈夫欠的债，却让妻子来偿还，何来的“天道好还”？

想当初“天道好还”这四字，还是他道与她听，说是警醒世人看事勿要被表象所迷惑，世间善恶总是一报还一报。

说来也真是可笑，就像起初她看不清他的爱意坠入深渊，而今她被天道允许，抱着复仇之意活了过来。

但她真正想杀之人，早早就埋进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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