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躯一震,绷带下乌玉的眸中有一瞬间的难言之痛稍纵即逝,随后温润的脸容上又挂起云淡风轻的笑意。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没有心的人,又怎知心痛。
他沉言了良久,笑了笑轻快地道:“公主,若是如此想,在下也并不否认。”然后执起案前的茶杯满吞地喝起来。谁都没有看见,他的口中含着的满是黑红色的鲜血,那是中毒极深的症状,血水就着茶水一并吞了下去,有些苦涩,内里伤患又发作了,些许疼痛,他皱了皱眉,飞快地点指封住腹部穴位,之后便当真是扮作一副身体无碍的模样。
可那时她并不了然这一切,仍口无遮拦,嘲讽地道:“吟风,你何要叫我公主,几年来,你哪一次不是直唤我的名字,这一次却又想惺惺作态作甚?”
他笑着摇摇头,并不答,而后谈话里他便又重新唤回她的闺名,祢祯。
屋外的风吹得甚大,窗棂上摇摆的火烛不知何时熄灭了,她正欲起身去点上,却忽闻他道:“祢祯,你坐下罢,你素来在黑暗中的视力不大好,这里又十分杂乱,若是绊上什么,便不甚好,还是我去罢。”
言毕,他便掀袖起身,缓缓地往窗棂去,弹指灵动,娴熟地关上了窗,执起火烛,一手持火折子,优雅地拢指燃上灯芯,便回来放在她与他之间的桌案上,动作之精确无误,仿若他完全不是个失明的人。两人相对无言,通红的火烛嘶嘶地燃烧,氤氲温暖的烟气映得他惨白的面容堪堪有了红润之色。他将敷于面上的白纱布取下,现出一双明澈秋水、灿若明珠的美眸,虽视不清景致,但却十分漆黑有神,丝毫不似盲瞎的模样,然她晓得他确是瞎了。不知他是真的无碍了,还是假的,她沉下眼睫,略微忧心。
案上静静地燃着一只铜色烟熏的紫金香炉,散发淡淡心旷的清香,令人平神静气,正前方摆着一架棕褐色的木质棋盘,用深黑的线条描绘着纵横交错的网格,上面置放着象牙制成的晶莹透白的棋子,对弈双方分别有一枚以红、黑字体刻画的将、帅棋子,予以统帅四方士卒,棋盘中央跨过一道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这样的棋盘,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但除了魏皇宫,在别处却并未见过,她依稀记得吟风曾经称它为象棋。
她坐于黑子一方,稳居帅位,伸出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