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著繁複圖樣的錦被下,紅髮男子正吐息舒緩地沈睡著。若不是雙頰那尚未完全褪去的霞光,以及絲被外頭蜜色頸子上的點點紅痕,紀錄了方才『慘烈』的一場水中交歡,不知情的人應是完全看不出端倪的,只會認為紅髮男子倦極而眠罷了。
風慕烜側躺在他身邊,半支著頰,了無睡意地凝望著枕邊人的睡容……長指輕輕地點著對方平坦的眉間、挺立的鼻梁、適合微笑的唇……帶著難得傾注的眷戀與溫柔。
「玨……」他無聲地呼喚著已然人事不知的對方,思緒不自主地飄回他們兩人相遇之初—
十八年前
「父王,我們究竟要上哪兒去?」
七歲的風慕烜望著前方不發一語,只急匆匆邁著步伐的白衣男子,童稚的心靈裡有著諸多難解的疑問。
向來出門不是馬車就是轎子的他,頭一次走這麼長的路,尤其後半段幾乎全為蜿蜒曲折的山中小徑,現在正值正午時分,日頭毒辣地在他上頭發威,他只覺得雙腿越來越重、越來越難隨心所欲地移動,就像是被灌上了鉛那般。
這是古怪的地方之一—這山徑看來也不是窄小到不能騎馬通過,為何父王偏生堅持他們一定得下馬用雙腿走咧?
再者……風慕烜低下頭,嫌惡地望著自己一身粗糙的青布衣裳—這是古怪的地方之二~就算父王興致一來想在今日微服出巡,也大可以挑一些質料好一點的衣服呀……沒人規定微服出巡一定得扮窮人是吧!看戲臺上那些先皇出巡的戲碼哪個不是穿得非富即貴的,怎麼他今天親自來體驗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而且,就算要微服出巡也總該帶些隨行的侍從吧,可……他四下張望了下,確定了打從一開始的懷疑—這次出宮,父王只帶著他,宮女太監護衛什麼的,一個都沒帶!
你說這古不古怪!
還有啊~最讓他受不了的不只是這些奇怪的地方,話說他那父王自從進了這座山之後,便像著了魔般神情凝重,緊抿著嘴不願開口,讓他這腿短的人在他身後跟得好生辛苦又好生無聊啊~
這到底怎麼回事?!就算他年紀小也該試著跟他解釋一下是不?
「父……」他不死心地再度呼喚著走在前頭的男子,卻被對方輕柔而不失威嚴地打斷:
「烜兒,方才我已說過,在外頭你要稱我父親或爹,之前的稱呼萬萬不可再用,還記得嗎?」
「記得……」風慕烜垂下頭,規矩地應道,敏銳地又抓出了一個古怪之處:父王……好吧~爹他完全不再用『朕』這個自稱,即使是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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