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交替,梦到以前富裕的光景,梦到父亲的心事,梦到孟家长廊上孩子追逐的身影,梦到怀德每天回家轻呼“染妹”的霎那。
然而梦境虽不尽相同,但结局总是一样,每每梦近尾声,怀礼的声音就会出现。两人之间隔着稀薄的雾气,他在那边说着什么,好像是说他真的得走了,娶妻生子,再不插手她的人生。她笑着祝福他,怀礼渐行渐远,直到眼前只有蒙蒙白雾。
醒来时,窗外已有些微光亮。每天总在这个时候醒来,即便头一天再累,也睡不了半刻懒觉。夕染觉得脸上有些冰,抬手一摸,摸出一手的泪,虽已习以为常,但仍忍不住苦笑自嘲,真是的……多大了,还能被个梦吓哭。
如同一出本就不该发生的闹剧,无法坦诚一切的开端,之后想要再开口便没了勇气,只得任由其一再变调直至失控。所有的痛苦压在心底,她只能安慰自己: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做法。
江遥城小人少,却另有一番远离是非的出尘之态。
戴征身体不太好,走路都得用拐杖,所以他几乎足不出户,每天抽抽大烟、喝喝小酒,不时种两盆花草,只是越发的疼爱起琨儿来,常常惹的小兴邦吃醋不已。奶妈则包办了家里所有的活,累是累些,但日子过得仅仅有条,没了以前的提心吊胆,现下倒过得十分顺意。
奶妈拿着抹布将灶台上多余菜汤擦了擦,端起烫手的汤碗小心翼翼地往客厅走。忽然,小兴邦刺溜一声跑到她身后躲起来,大声嚷嚷道:“奶婆,救我!”
只见夕染怒气冲冲地拎着鸡毛掸子走了过来,佯装大怒:“给我出来!看我不拔了你这个毛猴的皮!”
奶妈心疼小兴邦,手上端着汤碗不方便,只好将他往胳膊肘下面塞,嘴上护到:“好啦好啦,小姐,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做什么要打呢。”
夕染抖着掸子,竹棍那头直直的指着小兴邦:“你一个男子汉不说保护这一家老小,只会欺负琨儿。你小子出息了?你给妹妹吃了什么?!”
小兴邦吓得头都不敢伸出来,躲在奶妈背后瓮声瓮气地嘟囔:“是她自己要喝的。”
奶妈万般宠溺地问了声:“喝什么?”
小兴邦抬起晶晶亮的眼睛不知好歹地回到:“墨水。”
奶妈一个哆嗦,差点碗没给打翻了。
原来,兴邦今日和小伙伴玩的时候新学到了一个词语叫胸无点墨。说出这个词的是这条街的孩子王,他年纪比较大,已经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