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眉塞进嘴里,顺着喉咙滑进她空空的胃,不多时就引得安眉开始反胃哕逆。安眉拼命抚着心口深呼吸,一边暗暗骂自己:“哎,真是该死该死,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这样忘本,忘了荒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就是吃点草根么……”
想到此安眉忽然心中一动,低头又从怀里掏出槐树枝来摇了摇。她沮丧地想,再往后就是绝境了呀,这蠹虫怎么不显灵?就算不显灵,掉一只出来给她填填肚子也好啊……可摇了半晌树枝里的蠹虫还是不为所动,最后她只得认命地叹口气,撑起身子往回走。当安眉有气无力地回到马车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一眼就看见躺在泥沼里的几小块馕饼,顿时结结巴巴道:“这……好好地怎么能扔了……大人您……”
“硬得要死,怎么吃。”苻长卿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无所谓地回答。
安眉心疼无比,两眼盯着泥沼里雪白的馕饼不放,恨不得捡出来洗洗再吃了。苻长卿看着她痛惜的表情,心里莫名就有些羞恼,忙凶狠作色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来扶我上车!”
安眉闻言回过神,只得万分不舍地将目光移开,乖乖上前伸手要扶苻长卿上车;却没想到他忽然停下动作,皱着眉语气不善地质问她:“你指甲里怎么都是泥?”
安眉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顿时哑口无言。其实她挖完草根已经洗过手了,只是哪会像士族一样讲究,洗完手还要剔干净指甲?
苻长卿心中泛起一阵不快,但在看见安眉怯懦受伤的神色时,却到底忍住了脾气没有让自己骂这个蠢女人。他只是甩开手不要安眉搀扶,自己依靠拐杖的支撑爬进了马车。安眉心里懊悔却说不上什么,只得默默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当天吃晚饭时安眉怕苻长卿介意,特地将最后一块饼拿出来请苻长卿自己掰。苻长卿见她这样心情更糟,冷着脸将馕饼胡乱扯成狗啃似的两块,递了一块给安眉。这一次安眉也不知会苻长卿,一个人悄悄地走远,照老方法省下了自己这顿口粮。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安眉艰涩地吞咽着草根时,她忽然感到小腹一阵疼痛,当下便白着脸心想坏了——这恐怕是月事来了。因为连日来吞食凉性的草根,祸不单行的安眉果然遭到了恶报,夜里她四肢冰凉,肚子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车厢的木板因为翻身被压得吱吱呀呀作响,安眉怕苻长卿骂她折腾,好在一旁的苻长卿覆着羊皮褥睡得死沉,对安眉不闻不问。
这一宿无眠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