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然而现在有人往他身边一靠,轻易能比过云梦,让他最快乐,又最困扰,总之心肠被牵动,只为她一人。
初开情窦的王,眼里只有爱侣,护着她度过一个夜晚,忽略了本不该忽略的事。
飘向翟台的雨丝中,混入一支箭。
重箭,一发射穿瓦当,作为一场惊变开始的令箭,插上云梦泽的高台。
千里之外,临省的某县某乡夜道中,也有人在射箭。
这人饿了几天,想猎一只鸟,受乡人帮助,得了弓箭,便不和他们争抢,等到晚上再出来。
夜巡的壮乡人见他拉弓:“欸,你不是白天的青年?”走近,看到他疯人一般的头发,则有些畏惧,“对对,就是你,噫,白天我就想问,你是怎么了,把自己弄成这样?”
路过几县几乡,就能听到几声噫。也难怪,这人的衣衫褴褛,头发也不打理,仪态佝偻,口音偏僻,像是关外的流亡。别人见了,或是怕,或是悲悯,除了“噫”,也没什么余话:毕竟世道不好,谁能救得了谁?
猎完鸟,送还弓箭,这怪人便在“噫”声里启程,直达省中。街道的治安兵见了他:“噫!看这人!”
他们去围他,却被他亮出的印吓退。有人立刻讨好,将喜事告诉他:“错了,这印的主人已不居这位官职,如今升副相、列三公啦。幸好我们认得旧印,不然就要将你缉为不敬,怪你侮辱御史大人。”
“副相,三公,御史,”蓬头垢面的人,在街上开怀,“确实是他的本事。”
人声嘈嘈,许多张嘴讨论这人的身份。有细致者,托人带信,等在司马门外,看到荀揺落的车马,便高呼中丞:“荀大人!”两人交接一番见闻。荀揺落听完了如此如此,道声多谢:“我会向副相明说。”
一日以后,荀揺落乘车过司马门,身边坐了一个人。
改头换面的人,穿新衣,规矩束发,丢掉一切伪装,露出清秀的脸。
跑马几千里,耗费小半春秋,公孙远回来了,带回数国的消息和一句“万事俱备”,接受荀揺落丰厚的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