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接受陌生人好意的习惯,何况这位女士看起来并不富裕。
女士将毛毯迭两迭,一双手在毛毯上眷恋地摸了摸,放到她膝上,“不用客气,我刚准备要扔掉。”
分明很爱惜的样子。
“啊?”这回换郁美微难以理解,“扔掉?不如借我用好了。”
“送你。”那女人暧昧笑笑,脸上媚态更重了些,脸颊眼尾都泛着红。
分明像春潮后的浮红,她刚才离开座位那么久,去做了什么实在引人遐想。
但那是个人隐私,又关外人什么事呢?至少这一刻她是位热心肠的好人。
郁美微权当做没发现,拿出手机递过去,“留一个电话,我照原价转账给你。”
女人将手机推回来。
啊?
真好,又一次被拒绝。
机舱灯黑下来,她裹住毯子昏昏沉沉,又睡过去,朦朦胧胧闻到种甜腥,又像是石兰花,近在鼻尖。
好像回到那年夏夜,她刚洗过澡,走出浴室门,看见哥哥滚动的喉结,赤裸的上身,解开的裤链,飞速套弄的右掌,顶端的猩红,还有飞溅至她面前的乳白色液体。
就是这样的味道。
她吓到连哭都忘记。
忽然失重,飞机落地滑行,心跳也随着一起颠簸。
郁美微睁开眼,眼尾热热的,有多少年不见了,隔了这么久泪才落下来。那次之后,她出国,哥哥订婚。
从此天各一方,大家都当无事发生。
她一直躲着不回来,可其实心里好想家。
机舱内电话铃纷纷响起来,乘客絮絮叨叨报平安,都是家人关怀。
只有她的电话静悄悄,还有谁关心她?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没有人记得她。
郁美微缩缩鼻子,擦擦眼睛,拿起手袋随众人往外走。
她穿得单薄,只一件长款羊绒黑大衣,里头裹一件丝绸长裙,腰带松松系着,踩一双平底单鞋,走得匆忙也没带行李,出了航站楼,狠狠打了个冷颤。
下午三四点钟,天空阴沉沉,飘起零星小雪。
电话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唐令说好来接她,到了关键时刻又不顶用,异国恋想要维持感情不容易,大学毕业了,谁敢保证高中时的小男友还爱你如初?
只有她,傻傻站在航站楼出口,不知要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