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仰起头,复又拿手盖住眼睛,动了动喉头,再说话时,声音里已然带上了明显压抑着都克制不住的湿意:“他在信里说,他白日上城楼,日日都能见着城下金铁相交、血肉横飞、尸骨满地、哀鸿遍野。夜里睡不着觉,临洮城里每晚灯火通明,盛世里都没有的景象,却是守灵的孤寡在牌位前恸哭,简陋的木板棺材里皆是衣冠服饰,人不见,尸骨无存哪~~~他说,他近日来常常产生幻觉,听得见战士们化作的冤魂野鬼在临洮城下哀啼嘶嚎,看得见散落在战场的残躯断肢上束缚着魂魄无法离开此地转世投胎,梦到过父王叮嘱他要保全百姓、民贵君轻哪……他说,他要将我我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了,求我原谅他~~~哈哈~~艳疏……”
李蕴顿在此处没了声息,众人分明看见他掩住眼睛的指缝里浸出泪水来,半晌,他接着说道:“艳疏生平第一次求我,我能不应他么,我说过,这江山,有一半是他的……临洮城楼那场祭祀,名曰~~“定魂”,是他们谢家族谱上远古的一种大祭,借以祭器特殊大鼎,以血为媒,经由阴沉木雕刻过铭文符咒的祭台,祭品之血沿着符咒流尽聚集与大鼎中,感通神灵引渡冤魂入地府转世,兼具祈福保平安之意。哥舒翰,所谓大鼎,你如今,也该猜得出特殊在哪里了,和你手中的血瓷杯,那可是同宗之物。”
哥舒翰猜到一星半点,不住的摇头,束住头发的发带散开,他披着一头乱发仍是摇,嘴里碎碎念道:“我不信你~~你在骗我~~~安逸他还活着,他在等我带他去走江湖,我们约好的……我现在就去找他……”
哥舒翰说着转身就跑,李蕴在他身后说:“血瓷血瓷,当然离不了血,上釉的时候往里灌鲜血,瓷器足足上够九九八十一道釉,这颜色,自然便如血了,血用的越多,颜色便越鲜艳……”
哥舒翰恨不得自己生来就是聋子,便可听不见那些字字将心肝戳的血肉模糊的话了,他明明离得这样远了,李蕴的声音依旧一道线似的飘进了耳朵,一字不漏。他胸口气息一滞,一口鲜血涌上来压都压不住,沁出紧咬的牙关蜿蜒着流过嘴角淌上衣襟,他将手里的杯子握的紧些,李蕴在骗他,谢敏之在骗他,小栓子在骗他,所有人都在骗他,李艳疏分明比谢安逸高出许多,况且自己那日,确实是见过谢安逸的,他谁都不信,安逸,你等我,我这就接你来了……
自那日大雪初下,便一直没停过,举目望去,无穷无尽的白色覆盖住远山大地,仿佛一场温柔的抚慰,被子一般温柔的将这个国家逝去的伤痛掩盖。哥舒翰就在这苍茫的白色里连日奔波了四日,终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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