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地紧了紧衣服,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虽然日头并不晒,但是他人小力气不足,干活慢,每天从早干到晚,才能勉强干完手里的活计,根本没时间喝水。
可他不得不干,如果这点活都干不好,他连米水都要吃不上。
沈奚靖闭了闭眼,连他都有些佩服他自己,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还能生存下来。
去岁这个时节,他还在帝京家中,穿着锦衣长衫,束着白玉的发扣,坐在宽敞的书房里读书。
他爹亲虽然只是个庶夫,但却是上了族谱的庶夫,从小便侍奉他父亲,情分自然不一般。
他父亲官拜三品吏部侍郎,他作为家中最小的庶子,虽然没有正出哥哥们过得那样锦衣玉食,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个时候的他,可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刚正不阿的父亲顶撞废帝的一句话,招致满门抄斩,只有他和两个下人家的小子因未满十三岁而免罪,却要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荒城上虞。
大梁地域辽阔,极北地连接乌里沙漠,他们流放的上虞,便是到沙漠的最后一道关卡。
这里生活,比任何地方都要艰苦。
沈家在七月中获罪,七月二十满门抄斩,七月二十一,沈奚靖便和其他朝臣家年幼的孩童一起踏上北地之路。
当时帝京获罪朝臣六十七家,包括下人在内一共斩首一万零三十七人,余下二百三十多个未满十三岁的孩童皆流放。
从帝京到上虞,要路过九个郡,穿过十三个省,二十七个府,耗时四个月零十七天。
当他们到达上虞的时候,七十多人的队伍,仅剩二十八人。
可当他们终于还存着一口气到了上虞城时,却被告知废帝死了,皇帝又换了,他们不用服役,可自由回京。
回京,当他们从帝京出来的时候,每天每夜想的都是回京。
可是现在,还回去干什么?
他们的亲人,朋友,家宅全部失于这年的夏天,他们孤身一人,无亲无故。
当时的上虞知府见这些孩子竟无一人要求回京,便留他们下来,让他们住在城南的茅屋里,跟随其他囚犯一起开垦荒地。
同其他囚犯相比,他们待遇好了很多,活少,吃的一样多,住的茅屋还有屋顶,不用担心冬日寒冷。而且,他们一个月,还有十个铜钱的工钱。
可是,即使这样,还是有同伴不停死去。
到了天启元年初春,只剩下包括沈奚靖在内五个孩子,这其中,沈奚靖是年纪最小的。
沈奚靖深吸口气,吐掉嘴里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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