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之繁华,远离了丝绸古道,也远离了驼铃商旅。只身孤零零地往大漠中一坐,好生凄凉。
尤其是如今——战乱过后,被离人遗忘的如今。
大秦建制,五家为邻,五邻为里。
如今的这一座七里边城,却连一百户人家都数不出来。五年的时间,也不足以让这一座远离商路、位置偏僻的小城恢复元气。
全城最不值钱的货物,大抵便是满街满巷的废宅空屋。
酒徒还记得,当年他们来到这里,谢九动了动嘴皮子,他俩凑在一块儿一共只花了一两三钱银子,就买下了他们现在住着的这间旧院。
一两三钱。
这在长安,能买个门槛不能?
酒徒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今天谢九去阳关出诊、进药材,他正好去麦秸巷打了二两烧酒来喝。
酒是掺水的烂酒,滋味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却喝得有滋有味。
他啜得极认真,仿佛那酒就是绝世佳酿。
他每啜一口,都要抿着品味很长一会儿,同时不忘用拇指压住酒嘴,以防那酒水被燥热的空气蒸发了去。直等到唇齿间的酒味儿散了,他才会松开拇指,低下头,寻摸到酒嘴的位置,再细细啜下一口。
之所以这样仔细地喝,不仅因为酒徒好酒惜酒,还因为酒徒是个瞎子,一不小心就会把酒喝到鼻子里去,或是喂了土地。
自从上个月大醉以后不小心弄洒了一斤好酒,挨了小气鬼谢九的一顿大骂,他就越发不敢毛手毛脚。
“嘿哟,瞎子(zei),干啥呢?”门外传来一声招呼,一声驼铃,和一连串车轱辘压着沙石道才会发出的有劲的咔哧声。舍得用大牛拉车的,在这座边城,也只有兼营典当生意的杂货铺的王老板了。
“哟呵,是王大财主呀?”酒徒动了动耳朵,眨了眨那双瞎眼,举了举酒袋,扯着嘴角笑了笑,一幅你知我知的表情,挑眉道,“当没看见?”
“啧、啧、啧,怕我告诉谢九呀?好说好说,没看见!啥—都没看见!”王老板唱戏似的拖长声音,贼笑着用食指点了点那酒徒,点完了才想起对方是个瞎子,不由尴尬地咳了一声,接着告他一个消息:
“那啥,我回来路上看见你家恶大夫啦!他快到咯,你还不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哎呦!”酒徒叫骂一声,手忙脚乱地把酒袋塞上塞子,别在腰上,用斗篷遮住,“看不出吧?”
“看不出!瞧你怂的!”王老板笑哈哈地甩了鞭子,催着牛车去了。
“操,还真他娘的怂,喝个酒也恁的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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