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候出现在任何地方,在原本安全的航道上掀起汹涌波涛,不可预知是最大的危险,也是安澜从一开始就想带着家族避开的危险。
似乎意识到非洲象处境的微妙,当地政府比照赞比亚曾经为白犀牛提供的、肯尼亚曾经为象王萨陶提供的防范措施,派遣武装小队来看护附近几个还保有长牙象荣耀的黄金家族,但正如人们所熟知的那样,破坏总是比保护容易,武装小队可以荷枪实弹看护这些珍稀动物一整年,盗猎分子只需要他们疏忽大意的短短十五分钟。
杀戮仍然在这块土地上不断地发生。
雨季第三周,安澜第一次参与了大象的葬礼。
那天清晨几乎整个河湾都被哀歌笼罩,而歌所描绘的地方又里卡拉家族喝水的区域如此之近,以至于老族长认为不去表达哀悼是全然失敬的行为,于是它召集整个象群,带着它们接近了嗡嗡声的源头。
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味令人作呕,但更叫人难受的是一种震颤着的不安,那情绪像雨幕一样厚重,比雨幕还要厚重,沉沉地压在每一头大象的脊背上,使最桀骜的花豹都在大树上弓背弯腰,不敢发出丁点会引起注意的声响。
随着距离缩短,整个象群都看到了噩梦般的景象——那简直不能被称为一具尸骸,遇难者脑袋的前半部分连同象鼻、象牙一起完全地消失了,烂肉从脸上的大洞里流下来,一路淌到地面上。
围在那里哀悼的陌生家族沉默地让开了位置,它们应当只是发现者,而不是血缘关系者,毕竟倒下的是一头大公象,光凭活动区域很难判断它是哪个家族的兄弟、儿子,又是哪个家族的父亲,在场的非洲象们只能寄希望于海浪般扩散的哀歌能够最终传达到正确的那颗心里。
当它们走远之后,卡拉才缓慢上前,用象鼻隔空描摹死难者头颅的轮廓,联想到大象之间介绍彼此的嗅闻动作,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迟到的、一生一次的正式碰面,其背后蕴藏着的沉重意义使得这位年岁最长的族长都垂下了眼帘。
在卡拉身后,其他母象模仿着它的动作,而年纪较轻的小象们则惊恐万状地挤在一起,不知道是该上前直面死亡,还是该躲在母亲的尾巴底下。
安澜被莱娅和埃托奥夹在中间,拜这个站位所赐,她的身体两侧都在因为两头小象的剧烈心跳而不断震动,让人简直怀疑它们会不会像受了惊吓的山羊那样翻倒在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用现在已经长度惊人的鼻子紧紧抓住莱娅的身体,把它死死地按在了远离死难者的地方,生怕它忽然冲进象群深处,既打搅了这无声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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