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大象对危机有一种本能的预判,它注意到了即将发生的冲突,也注意到了冲突的关键,因此下意识地朝着远处走了几步,但它毕竟还记得幼时的情谊,不肯轻易离开失而复得的玩伴,没过多久又重新蹭了回来。
而后——阿伦西亚出现在了视线范围里。
它在离开的时候一定是带走了几员不属于这条血脉线的成员,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小象群的成员数目竟然有七名之多。除了詹娅,剩下六名全部是成年体,跟在最后的甚至还是一头公象。
阻挡在卡拉象群、二代象群和阿伦西亚象群之间的,只有水鸟栖息着的开阔水池,对非洲象来说,更像是稍微大了点的脚盆,说是“阻挡”,其实恐怕连两分钟的拖延作用都不能起到。
阿伦西亚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扑入水中。
埃及雁成片成片地振翅高飞,拍打着雪白的翅膀,将原本徘徊在半空的钳嘴鹳撞得七零八落,而生长在岸边的木槿还来不及为碎于大象脚下的倒影惋惜,就被兜头撞上,轻飘飘地断折在地。
在不曾停歇过的吼叫声里,阿伦西亚不悦地直视着它的血亲,耳朵张到极致,鼻子高高扬起。顶着卡拉不赞同的目光,顶着阿梅利亚警惕的视线,它在象群边缘站定,查探着陌生的气息。
安澜是距离它最近的一个,不过十步之遥。
过去的灾难和岁月并没有压垮阿伦西亚的脊背,而是让这头母象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也更加令人畏惧,它只是高高地耸立着,就占据了她视野的绝大部分,遮住了大树上羽毛鲜亮的椋鸟。
那种对人类气味的反感和憎恶像电辐射一样隔着空气传导过来,哪怕她们之间还隔着阿达尼亚和阿梅利亚两头大象,从头到尾都没能顺利地对上过目光,安澜仍然能感觉到这股在周围跃动的负面情绪,好像在注视着火山口冒泡的岩浆。
阿伦西亚不喜欢二代象群。
这个结论很容易得到——
当大象想要表达友善的时候,它们通常会放慢速度,轻轻地嗅闻,深情地抚摸,而不是发狂一样越过河流,用足以把狮子吓退的速度靠近,更别说它此刻还没有放下那副攻击预备的姿态了。
显然,卡拉家族的成年母象们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