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这府里住了许多日,本是初春的时节,穆国已经很暖和了,可不知为何,这里是洛川,有时天气还有些冷。
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女孩子现在整日贴身照顾她,今日给她换上了以前从未穿过的柔软衣裙,然后在梳妆时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话。
“姑娘现在住的可是殿下的寝殿,虽然殿下走到哪都惹眼,但奴还从没见过殿下对谁这么好,姑娘占了殿下的床榻,我这几日晨起打水来时,见殿下都睡在外面的梧桐树上。”
她指着外头一颗高高的刚吐露嫩芽的枝杈,捂嘴笑了笑,“要是姑娘最近见到殿下了,可从衣柜里拿一件棉袍给他。殿下不喜奴们多嘴,但肯定会听姑娘的话的。”
“好了。”她捧过一面铜镜,“姑娘看奴挽得可好看。”
她摸了摸头上两朵柔软的海棠花,懵懂地对着面前活泼的少女点了点头。
这一整天她都守在窗边不敢动,牢牢记着晨时听那少女说的话,要等她的恩人睡在梧桐枝上时,递一件衣袍给他。
她将准备好的衣服抱在怀里,是一件厚实的,摸起来很柔软的亮灰色披风,等困了的时候,她将那件衣服垫在窗框上睡了一觉。午间有日头,暖风和煦,这个富丽堂皇的园子里一片静谧美好,与她曾经经历过的乱世隔绝。
她坚信她的恩人那天将头附在她额上时,定是在她身上下了什么厉害的法术,就像故事里说的那种,所以她这几日里都不大会做那种很可怕的噩梦。
但是她最近心里压着一件事,沉甸甸的,不愿提,也不知如何开口,该跟谁说,只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原本的弱小变得更加弱小了一些。
她在天空变成橙红色时才醒来,脖子僵硬酸痛,她刚抬起头,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再抬眼时,她才突然发现,她的恩人不知何时站在窗框外的,他也靠在上面,一手托腮看着她。
“殿,殿下……”她忐忑不安的,学着别人的样子叫他。
他歪了歪头,沉默地伸出手指,先是撩起她头上一缕杂乱的碎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她头上已被压扁的两朵海棠花用术法恢复原貌,最后点了点她脸上压出来的红痕。
“怎么睡在这里了?”他开口,独属少年的嗓音清越,听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是他通身的锦绣华服,又看起来比她成熟稳重得多。
“我在等殿下。”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压皱的一团衣物,连忙用手偷偷将它抚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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