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惹人不开心,于是临时在楼下买了束花。
现在花散了、人走了,破碎的花瓣被碾在地板上成为浆状的污秽,他与周青先两人,隔着桌椅板凳,一如当年隔着碧蓝的泳池,遥遥相望。
是林北生先有动静,他向周青先走进,最开始在走,后来加快速度,最后几乎是在跑,将周青先抵在墙上,恶狠狠地逼问。
“你他妈到底是谁?!”他第一次对周青先用粗话,由于情绪过载而颈项爆红,少见地怒吼,“周淮和你是什么关系?!”
周青先眼皮一抖,悲怆地意识到,林北生什么都听到了。
他见证了周青先的恶劣、看到了周青先的狡猾,目睹了周青先的狼狈,那一团噩梦般的、糟糕透顶的家庭烂事,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林北生面前。
他对林北生露出惨笑,林北生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啊,他早该明白的,他怎么意识不到呢,周青先的眼睛,和周淮的那么像,方才在众目睽睽、万众瞩目之下,和五年前的周淮在雨夜时一模一样——
盛满了疯狂、悲伤、痛苦,琥珀色的眼睛。
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呢?林北生的喉咙发苦,眼皮滚烫。
他的声音哑得要命,咬牙切齿地问周青先:“你有什么目的、你他妈到底是为什么接近我的。”
为什么?周青先也说不清。
他是一个非常、非常自私,非常极端的人,永远在找自己生活的借口。
他要看周淮难过、要看徐以凡失利,他要让伤害过他的人自食恶果,他作践自己,却还是无法从中得到快乐。
他的心早就死了,他在十四岁时就成了一具躯壳,他一切正常,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世界总是灰色的,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海,但是却不知为何总是在感觉溺水。
这样的周青先,在眼里只能看的见灰色的周青先,在泳池边上看到林北生的那一刻,重新被点亮。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五年前在医院里痛不欲生、将要熄灭的少年,现在又重新燃起火。
他还是敞亮、明快、温暖,好似过去经历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创伤,他还是健康且快乐地活着。
——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晚在槐安湾的枫杨树下吃烧烤,周青先坐在人群的最边角,看着林北生大笑着和耿旭戚环打闹,既嫉妒、又惊奇、更渴望,心里如此想到。
好奇怪啊,他怎么会这么快乐呢。
他想,这个人没有得到一点创伤吗,他没受到一点影响吗,他看起来很开心,是怎么做到的呢,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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