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抑制地狂跳。
女人轉身攔在何天寶身前,展開雙臂,怒視輝子,像只保護幼崽的母獸。何天寶癡癡地看着眼前烏雲般的頭發。
遠處的何毓秀也看到了何天寶和那個女人,愣了一下,向他們舉起槍。輝子舉槍要打何毓秀,何天寶挺身向前,用左邊的臂膀遮住那女人,右手打低輝子的槍,何毓秀恨恨地看了何天寶一眼,轉身逃進了一條胡同。
幾個騎自行車持槍的便衣追過來,朝着胡同口裏亂開幾槍,跟着追了進去。
輝子看何天寶,何天寶恢復了急智,低聲說:“你想暴露身份嗎?”
騾馬市不算繁華地段,但光天化日的,周圍迅速聚攏起一些看熱鬧的人。輝子迷惑地把手槍藏進袖口,問那旗袍女人:“你是……何太太?”
何天寶終於回過神來,哼了一聲:“廢話!”
輝子問:“那剛才那個開槍的女匪徒是……”
何天寶說:“我要是認得,不就是軍統特務了?”
輝子尷尬地合上手槍的保險,避開周圍人的目光,插回腰間,走過來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說:“何先生,何太太,今天一場誤會,實在對不住了。兩位請上車,上車再說。”
那女人對何天寶說:“我不坐他的車!”
何天寶板着臉對輝子說:“鄭先生很抱歉,內人今天受了連番驚嚇,我們就先告辭了,其他事情改天再細說。”
輝子倒也光棍,點頭說好,殷勤地說:“兩位稍等,我去叫洋車。”
何天寶說:“不用麻煩了,誰知道你在車上又搞什麼名堂!我們自己走路去——你喜歡盯梢就跟着!不,我勸你還是搶先到飯店去檢查我們的行李!小心,我那箱子裏藏着重慶的特務!”
輝子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說:“是我魯莽了,我明兒上門去負荊請罪!我們給您備了房子,在金魚胡同24號,行李這會兒應該已經送過去了,這是鑰匙和地址。”
何天寶不說話,板着臉接過了鑰匙和紙條。
輝子灰溜溜地開車走了。那女人挽着何天寶走進旁邊的一條小胡同,進胡同女人就放開了手,一個人走在前面。中國女人穿着高跟鞋旗袍走路就是好看,腰肢擺動,繡着紅色花朵的乳白色綢布在渾圓的臀部周圍緊繃浮動。
看看四下無人,那女人站定回身,上下打量何天寶,濃重眼影包圍的雙眼中百感交集,粉臉上作出一個勉強的笑:“小寶你好。”
何天寶面無表情:“阿媽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