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茶盏,认真地看着沉平莛,“明光九年,匈奴犯边,时朝堂群情激愤,死谏征北。当时国库虽不说充盈,也能耗得住五六载的北境之战,且北境良将驻守,能有八成胜率。北地大片沃土在前,况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如是,先生会怎么选?”
沉平莛心绪起伏起来,但还能从容压住:“群臣死谏,国库尚足,自然要打,求个一劳永逸。”
韩非一笑,似乎这个回答并不在意料之外:“然,陛下力排天下物议,没有出兵。”
沉平莛追问:“不出兵,犯边的事就不处理了吗?”
“陛下先后遣了三支和谈队伍,去往匈奴大帐。第一支被冒顿斩于燕然山前,第二支带着‘腾格里后嗣绝不称臣’的消息回了咸阳,而第三支,说动了匈奴右屠耆王叛变冒顿,此后北境秦匈通商通婚,得了二十年的太平。”
冒顿可汗,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沉平莛思量片刻:“她是什么考虑?为什么不肯打?”
“当日陛下语我,若大秦真有八成概率能胜匈奴,必死可杀,胜利者就应该保持克制。又匈奴来信绝不称臣,那,即便将匈奴土地纳入版图,也只会剩下源源不断的仇恨。”
沉平莛几乎愕然:“这……”
“天下皆诟陛下妇人之仁,”韩非端起茶盏,“先生觉得如何呢?”
沉平莛不想显得自己太刻薄,但片刻后,还是道:“仅仅太平了二十年。”
忍下使节被斩的屈辱,天下也不过才太平二十年而已。
而韩非提醒他:“先生,一战结束到二战爆发,亦不过二十一年的光景。”
沉平莛怔了一下。
也是,太平向来是难得的东西,纵观人类历史,几乎找不出几天全球无战争的日子。
“承平三年,新帝宁璚向匈奴王庭宣战,发六十万兵北上,不过一年就打到了贝加尔湖边上,”韩非顿了顿,“疆土最盛之时,维柳伊河北岸都有秦人的足迹。”
维柳伊河,那是俄罗斯腹地。
沉平莛不想显得自己像个一谈宏观叙事就激动无比的年轻男人,但这样的棋盘实在太宏伟了,让他不由心绪激荡,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宁璚晚年心怀深悔,写了罪己诏供于泰山之上,最后自裁在陛下的墓前。”
“……为什么会后悔?”
扩土开疆,这在中国甚至是政权合法性的来处之一。
韩非垂眸,放下茶盏,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桓帝宁璚诞有四女二子,全数阵亡于北疆之战,唯余一位长子长孙,是陛下下令通商的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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