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便有中秋放河灯以酬水神的旧俗,那河灯用羊皮制成,小巧玲珑,中间点起一根红烛,名曰“一点红”,飘荡入河,浮满水面,远望去色比霞映朱泼,烂如银河倾落,真个是美不胜收。
琼真立在岸边,只听得耳边众人连呼“好景”,不觉亦放目望去,竟于一片漆黑中瞧见隐约红光,如霞雾一般,一时又惊又喜。再要细看时,却又陷入黑暗,她心下失望,敛眉垂首,悄然不语。弥真观她行止,知她心事,不免怜惜,却也只得假作不知,如常谈笑起来。
姊妹二人在这厢赏景,其乐融融,哪里晓得这一番形容恰被一人收入眼中,正是那求娶不成的潘六螂。
此人千般毒计,万般谋划,却付诸东流,本怀恨在心,待查探明白,终究忌惮陆府之势,兼被家中长辈敲打,倒有些收敛。今日本在酒肆逍遥,席上妖童媛女,丝竹乱耳,不想于窗中随意一瞥,竟又见美色,暗呼“冤家”。
他那小厮来禄儿见状附在耳边低声道:“听闻沉府来了位小娘子,乃是沉知县兄长之女。此女容貌甚美,虽说是个瞎的,却有些机缘,已许了人家,正是吴江县富户顾佰岩之子。”
“哦?果真不俗……”潘六螂把眸光在两女面上逡巡过一遭,少不得心潮浮动,将杯中酒仰面饮尽,半晌不言。
不提这段孽缘错遇,却说琼真弥真尽兴而归,是夜同宿一室,又命丫鬟把床前的木窗掀起,只留幔帐遮挡,好教那月华倾洒,当下皎皎白光,恍若雾起。
弥真支肘侧卧,不知想起什么,竟轻笑出声:“我素来是个胆小的,只知躲在家中,从不知外头这般有趣。”
琼真闻言亦道:“民风民俗,自然热闹,往年我随父亲外出走商,最爱去乡野坊间凑趣。阿姊可知何为‘摸秋’么?”
弥真只答不知,琼真便道:“有一年中秋我与父亲恰行到淮河,夜间借宿在老农家中,听得屋外窸窣作响,只当有贼人,不敢轻心。待一夜无事,次日早问起老农,才知竟是女伴秋夜出游,于田野瓜架、豆棚下暗中摸索摘取瓜豆。若得南瓜,则为宜男之兆,故名‘摸秋’。”
弥真抚掌笑叹:“果然有趣,想我朝国土辽阔,风光民俗迥异,可惜我为女子,身在闺阁,又无妹妹这般胆魄,怕是无缘游历山河,过一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了。”
“阿姊此言差矣,隐于山林是为道,落入红尘亦为道。再者,更有如叔父这般彰于庙堂之人,既为父母官,便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不教他们含冤叫屈,着实令人敬佩。来世我若为男儿,定当以此为志。”
姊妹二人抵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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