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不堪,身上虽伤痕累累,尚且紧咬牙关,不愿低头。梅生心下暗叹一声,待看清他眉目,认得此人正是谢怀信,不觉额尖一跳,怔在原地。
诸位看官,你道那谢怀信本是富家子弟,怎的落到这步田地?原来他自与楼宛娘绸缪,终日只与倡优辈狎戏,一应相知亲友,尽数断绝。初时撒漫用钱,大差大使,自有人胁肩谄笑,奉承不暇。不想日往月来,耗费殆尽,家道式微,渐至手不应心,典鬻产业,僮仆星散,衣饰荡然。
他那两名兄长,顾念手足之情,欣然相帮。谁知那些钱财,到他手中,仍葬烟花,怒其不争,骂道:“妓妇之中,薄幸者多,哪有一份真情予你?你若仍不检束,沉湎不返,我纵有家财万贯,也不与你填此欲海。”怀信无法,四处求告无门,只得栖身于破庙之中。
古人云:“以利相交者利尽而疏。”那楼宛娘本就志尚风华,心图美利,见怀信这里无利可图,心意已怠。不出几日,又接了个豪富少年,宴游极侈,宠赠尤多,好不开怀。怀信闻得,肝胆俱裂,苦楚无状,待要闹将起来,可惜孤身一个,反遭一顿好打。
众人见此光景,有骂他的,有嘲他的,有叹他的,更有拿他作伐训责儿女的,却无一人慈心怜他。
正伏地不起,却闻一阵香风冉冉而来,少顷见一女子鞋弓微抬,与婢女扶掖至前。怀信不敢抬头,口中呐呐无言,不想那女子竟俯下身来,将个茄袋递到他手边,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郎君若有心改过,不若闭门苦读,他日簪花在迩,自可偿报今日之愤。”说罢复又携婢而去。
听此一言,犹如当头棒喝,怀信不禁抬眼望去,只见轿帘一晃,隐约窥得半张芙蓉花面,却乃旧识,愣了一瞬。及至将那茄袋拆开,见里头陈着几铤雪花白银,心中更觉五味杂陈,羞愧无地。
自那以后,谢怀信便往山中做个香火,每日借住僧家,苦读不辍。闲时也作些字画卖钱,在清溪桥边支得一个摊子,却不叫卖,只舒着头四处张望,十次中倒也有一两次遇着梅生,见她浑身雅艳,遍体娇香,近旁常伴几个少年,皆是风流才子,心头难免又苦又涩。
这般过得两载,至大比之年,运当亨泰,下场一试,果登桂榜,中了第五名经魁。那些曾刻薄他的见了,竟全然忘了旧事,又来媚他,怀信一概不去理会,心中只念着梅生。
正是心有所念,必有所响,鹿鸣宴上二人再遇,怀信见眼前女子手捧阮琴,歌喉婉转,不禁想起当年初识之日的情状来,喉头哽热,险些落下泪来。是夜独坐灯下,情难再禁,提笔修书一封,教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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