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的一片,像是梅里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冰川。黑色的积雪如洪涝一样倾泻而来,无声无息埋葬了无数生命体。在雪崩面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若能长眠于此等人迹罕至之处,与天地同寿,低温不腐,亿万年后化为人间的养料,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凛冽的风中不知传来谁的呼唤,仿佛是远古的牧歌,召唤着亡者的魂灵。
阴郁的云层被拨开,天边刺眼的阳光照射大地,姜枳渺想抬手去挡,手臂却被轻轻牵住,随即眼睛上方覆盖下来一片宽厚的阴影。
“别动。”耳边响起姜知淮略带沙哑的声音,粗粝的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沙尘暴。
待姜枳渺适应了光线,姜知淮这才收回右手,左手仍然握着姜枳渺没有输液的右手。
她的小手那么凉,体内血液好像都在被抽走。姜知淮将她的右手紧紧包住,将热量传递给她。
葡萄糖液流淌进她的身体,姜枳渺终于悠悠转醒。但眼前仍然不甚清明,右眼剧烈的泛着疼,好似有尖锐的手指正抠挖她的眼球。眼前是红的泛黑的障碍物,就像带着有色镜片看世界,望出去都是血红色的一片。
姜枳渺没有戴眼镜,左眼望过去,只能看见朦胧的身影。她从来没有此刻深切后悔过自己的900度近视,让她看不清姜知淮脸上的神情。
她张了张嘴,想问姜知淮怎么在这,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喉咙里干涸的吊起漫天的黄沙。
视线里,只看到姜知淮模糊的站起身来,摇动着床尾的手柄,把床头升高,让姜枳渺能够坐起来。
下一秒,嘴边递过来一只一次性纸杯,还冒着袅袅热气,头顶传来姜知淮低沉的声音:“喝点水吧。”
末了又舔舔嘴唇,补充道:“不烫。”他知道她不爱喝热水,甚至只要看到水冒热气,她就会拒绝。
姜枳渺始终相信她哥说的话,“望”了他一眼,低下头就着他的手,乖乖喝完了半杯温水。
水是提前晾凉的开水,兑上热水,混成恰到好处的温水。没人比姜知淮更妥帖了,姜枳渺心里喟叹着。
涓涓细流从喉咙通向胃部,像是温泉旁的小溪,流过全身的血脉,姜枳渺感觉此时所有器官才被唤醒。
“还要吗?”姜知淮拿着手里的空杯子问。
姜枳渺轻轻摇了摇头。即便只是像这样小幅度的动了下,脑袋却是混沌的痛,像是甜咸交杂的馊掉的豆腐脑,充斥着每一个缝隙。
她正想问问姜知淮发生了什么,门却被突然打开,刘砚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着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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