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只见她慢慢从树丛中走出,眉目间如笼轻愁,蓝底白花大袄的袖子极阔,朦胧间显着手腕极是纤巧,身上淡淡芳香,非兰非麝,随风迎送,教人心驰神怡。他心下一喜,迎上去微笑道:“樱儿,我等了好久,真怕你不来。”雪樱摇头道:“我怕你在溪边呆呆地等一宿,才来跟你说一声。既然说过了,我就该回去了。”不易觉察地后退了一步,她转脸向他微微一笑,笑脸凄苦,比哭还难受。他呆呆地怔住了,拧起眉头道:“你在怄气?”她泫然欲泣,哽咽道:“陈诚婶刚才上门去提亲,让我出来散散……你都娶过亲了,干嘛还来招我?”祖荫怔住了,半晌轻轻道:“我下午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现在大概知道了。我娶过亲不假,可是那是家里定下的,并不是我的意思。那天骑着马从湾边过来,看到你穿着浅红衫在绿水边浣衣裳……樱儿,我一眼就喜欢你了……”她已簌簌地落下泪,哽咽道:“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跟我没关系,我不喜欢你。”他却微微笑了,伸手替她拭泪道:“你若不喜欢我,干嘛要哭得这么伤心?”柔声道,“你别哭,我念一首诗给你听。”转目瞧着那河水低低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心。”
隔了半晌怅然道,“我刚进书塾念书才三四岁,晨读时坐在第一个,听先生念过这首诗,一听之下,不知怎的便记住了。后来认得字,渐渐知道这首诗说的是什么。一个人明明看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对岸,却如何也够不着,只能远远地看着,心里悲伤……樱儿,你不知道我娶亲时心里有多难受,可那是父母之命,我没有办法……”雪樱默默无语,只觉得他语调低沉,一颗心也不由得跟着黯然,本来已经转身欲走,思量几次,叹了口气道:“你是尊贵的少爷,娶的是书香门第的小姐,还有什么好难受的?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够不着的?”他温然微笑,摇头道:“你不明白……我若不往乡下来,不被马蜂蜇,不碰到你,不被你救下,我也许一直这么躲躲藏藏过,躲到几时是几时。可是樱儿,天可怜见……让我遇见了你。”月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半边肩膀都是叶子零零碎碎的剪影。他深深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我现在明明白白地说,我一眼就喜欢你了,如今这世上就是你让我够不着。我这次什么也不管了……方才让陈诚婶去提亲,只要你娘答应,你就嫁给我好不好?”她眼眶里的泪水滚来滚去,心里如被滚油泼过,煎熬着又疼又热。他被蜇时闭目极力忍耐的模样;豆油灯的暗黄光晕里,他半欠身闭目坐在床上,云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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