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跪了一地,鸦雀无声。陈老太太未开口说话,眼泪先直直地流下来:“祖荫,你是读过圣贤书的,给我好好讲讲不孝有三是什么意思。”祖荫料得他娘便要问这个,早就在心里揣摩好了,低声答道:“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陈老太太冷笑道:“无后为大?你也知道无后为大,成亲四年,你可给我养个后人出来没有?”祖荫低着头不敢作声。屋里的西洋自鸣钟恰恰到整点报起时来,音调拖得极长,声音沉闷,咣——咣——咣。他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下、两下、三下……十二下,终于停住,犹有嗡嗡的回音绵绵不绝。他娘见他默不作声,更是生气,眼中泪流得更急:“刘家大公子跟你一起娶亲,比你还小两岁,如今小孩子长得粉雕玉琢。你爹去的时候,为这个牵肠挂肚,眼睛都闭不上。我也这把年纪了,膝下连个跑跳的都没有,你忍心让我明日死的时候也合不上眼?你不如现在拿刀来杀了我,也省得我这般怄气。”越说越气,顺手竟拿过太师椅边的拐杖,劈头盖脸地朝他打下来。那拐杖是整根乌檀木削出,十分沉重,陈老太太在气头上,那杖落得又急又稳。祖荫躲闪不及,肩膀上挨了两下,便火辣辣地疼起来。地下跪的佣人一见这个架势,离老太太近的便往她杖边凑,抱住拐杖求情不迭。离祖荫近的便偷偷拉起他来,只将他往门外送。祖荫被连拖带拽地拉出门来,便往后门跑去。一路跑到后门,见进宝已经将马备得妥当,拉着马探头探脑地在后门张望,见他出来,笑着问道:“今儿可挨打了没有?”祖荫一腔火正没处出,踢了他一脚道:“别问我挨打没,仔细我先打你。”说毕拿手去揉着肩膀。进宝深知他脾气,仍是嬉皮笑脸道:“少爷,你若打了我,下次就没人偷偷给你预备马了,看你还往哪里躲。”祖荫绷不住也笑了,道:“你这小子真欠揍,偏偏又挑不出来错处。”翻身上马又踌躇道,“这整个青浦里我能躲的都已经躲遍了,还能往哪里去?”进宝笑嘻嘻道:“少爷不如还往张先生家去,他画的西洋画儿,女人都光溜溜的不穿衣服,看着好愉快。”
祖荫忍不住便笑了,在马上狠狠踹了他一脚:“正经事记不住,就把这些记得清清楚楚。上次躲到他家去,结果害得他家画室都被老太太派人砸得乱七八糟,我还有脸再去?快想个地方远点的,让我多躲几日再回来。”心念一转,忽然有了主意,笑道,“我想到个好地方,也不用担惊受怕地躲着,又能舒舒适服的。你在家老老实实呆着,要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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