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花筒里,有那么一下子,金色液体流出杯缘,滴落长衫裙下摆,晕成奇怪花蕊状。她眄睐一眼,吐吐粉红舌尖,神情有些顽皮,不在意地弯扬唇角。
没关系,不要紧。一点点而已,不会影响效用,他依旧可以获救。他想,死了也没关系。他会像个殉道者,尸体发出纯净清香,并且不会腐烂!那是因为她用浸过圣水的毛巾,擦拭他的皮肤。
“他中暑了……你别再这样弄他……小盆栽……”
小盆栽,对啊,小盆栽!他捧抱小盆栽,仿佛马儿吃了马醉木。
“会死吧……”死得美好——身旁有女人和猫,这是埃及帝王式死法。
会死吧……他笔下的英雄好汉在赤道海域追踪鬼船——数百年前,从尼罗河口出海,航过地中海,穿越直布罗陀海峡,在大西洋神秘失踪,传说化为幽灵船的鬼船——与政府体制周旋、与无法解释的现象对抗、与海贼正面交锋……
会死吧——
“嗯?”平晚翠抱走赖在欧阳荷庭身上打滚的猫咪,俯低脸庞,耳朵靠近他的嘴,详听他呓语。
“我会死吧……”
平晚翠抬起身,将毛巾敷在半昏半醒的欧阳荷庭额上,笑笑地柔语:“你只是中暑,体力透支。”她喂他喝蜂蜜水,又喂他吃洒了盐之花的牛奶粥。
淡淡紫罗兰气味包覆他舌根,漫上他鼻腔,这是在梦里?还是处于他的弥留之际、回光返照里?
年少时,他在义大利家中后院写作,那是热浪来袭的日子,圣婴现象笼罩他,他中暑了,吃不下厨娘煮的油腻食物,母亲亲手为他烹煮牛奶粥,就是使用Guérande产的盐之花来提味——这简单的幸福感,应该再也不会有……
“还要吗?”平晚翠把空碗放在午睡沙发扶手连桌,美眸对着眼皮半垂的欧阳荷庭。
他很累——一夜没睡好,两餐无进食,走了三哩路——已是筋疲力竭,但这一刻,他觉得生命完美而满足,终于可以好好合眼了。
他睡着了,放松的神情像个小孩。平晚翠微笑,离座,取下他额头的毛巾,重新拧洗,擦擦他的嘴,垫妥背枕椎枕,帮他盖件薄棉毯,遥控空调,弄了个安适给这名跟猫一样怕热的男人。
欧阳荷庭算是睡了个好觉,若非男人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声,一定可以更美更好。
他只作一个梦,美梦。自从父亲的考古研究团队出事。被迫带着不名誉之罪退出学界,他们举家返回冰寒的家族所在地,乃至父母双双离世,独留他和妹妹面对亲人冷漠无情的对待,他便不曾作过美梦。梦多,但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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