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实了一些。
推拉门又一次开了,是窦新成。他的头发有些湿,没打伞,也没骑车,大约是走路来的,这说明他家离这儿不远。离得这么近现在才碰着,老天对她真的也不算薄。窦新成很快地扫了小丫一眼。这是他们邂逅之后,他看小丫的第二眼。小丫清晰地觉得,这一眼和第一眼已经不一样了。
窦新成拿出收据,放在张长河面前。
刚刚送来,您真巧啊。张长河笑着给窦新成取出照片。张长河搭讪说:你们真上镜啊。窦新成说:还不是你们照得好,好厨才能出好菜。又说过两天我的同事们也会来照相的。我跟他们介绍说你们照得不错。张长河忙笑说:托您照顾。小丫听着张长河的笑,忽然觉得他怎么那么没出息,怎么那么没骨气,怎么那么爱讨好人。其实张长河对谁都是这么笑的,她知道是自己心里有病。她站起来,朝坐在玩具汽车上的儿子走去。儿子正在喝酸奶,一边喝一边往外吐着,调皮得很。酸奶汁儿顺着脖子往下流。有几滴还落在了老赵身上。小丫取过洗脸架上的毛巾,先让老赵擦过,再给儿子擦着,耳朵听着柜台那边的响动。窦新成说照片的颜色有点儿泛白,张长河一五一十地解释了半天。窦新成没再追究,掏钱结账。是一百,张长河说了句零钱不够就要往外走,小丫说:还是我去破吧。说完小丫就后悔了。她不该提出自己去的。这越发让窦新成知道她心里的鬼,让他知道她就是她,她怕他。他要是知道她怕她,或许本来还有些怕她的,反而就不怕了。
你看孩子,我去。张长河说着就出了门。窦新成静了片刻,果然就慢慢地走过来,在孩子面前弯下腰,逗了两下。一边和老赵寒暄了两句。孩子自小在店面里长大,见惯了生人,一点儿也不怵,嘻嘻地笑着,朝窦新成递着酸奶,要他喝。窦新成摸了一下孩子的脸,小丫的心一紧,仿佛他要揪走点儿什么。窦新成又扫了小丫一眼,终于说:他长得很像你。
小丫唔了一声,不抬头,只轻轻地擦着孩子的嘴。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蠢极了,做什么都不对。刚才唔的也不对。唔什么呀唔,她本应该大大方方对着他说话的。她怕什么?有什么可怕?再怕该来的还得来,要怕他也应该怕才对。如果注定逃不了这场狭路相逢的战争,如果那男人蠢到一定要打,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