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把那一部分肥大的胃切除掉,那胃还在,被他的手触成了胃溃疡。疼,也渴望着药。他的身体就是对症的药。她也才知道:自从遇到窦新成之后,在心里的最深处,原来自己也很想。往事一幕幕被挑开了,一场场的疯狂,一场场的无耻,黑地儿泛着各色繁花,一股股涌到她的面前。如拆了的旧毛衣,原本已经成了一团乱毛线,窦新成是一根竹针,她是另一根竹针,那些不死的日子是第三根竹针,在一瞬间,那件毛衣就被织了出来。针数和针数是不一样的,图案和图案也不一样。但远远地看去,总是那么诡异璀璨。
她的皮肤起了小小的山峰,一凸一凹,流过他的渴,还有她的。新鲜的黑暗穿墙而过,她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然而比从前要好。隔着时光的空隙,那好被提炼了出来,清清楚楚地盛在她的面前。如同一个素妆很久的人,邂逅了姚黄魏紫黑珍珠一样幻象的牡丹。
他也好了。虽然很短。他伏在她身上,久久不动。她抚着他背上的汗。虽然她不记得他从前的身体,但这个男人肯定是老了。他代表着和她好过的那些男人们老去。他代表着他们的身体和她交缠,并且在这交缠中验证着时间的冷酷。难过的感觉一点点袭来。她不知道自己难过的是什么。但真的是难过。
窦新成也慢慢平息下来。做完了,但他们都好像还在等,仿佛是等着什么再重新开始。过了一会儿,他从床头柜里取出来一个硬纸盒,又从硬纸盒里取出一只黑胸罩。全真丝料。黑色的杯罩上各绣着一朵娇黄的玫瑰。窦新成说: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前几天去省里开会,想给你买件东西,又没什么好送。好像记得你以前戴过似的,就给你挑了一只。一直放在这里,就等着你来。你试试吧。
小丫拿过来,看了看。这个男人居然有这样绵密的心思,想想真是可怕。但再想想,又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温暖。和张长河生儿育女过几年了,他也没想到要给自己买什么。房间里的光被窗帘遮着,很弱。她端详着那只胸罩。黑还是那样黑,黄却不是那样黄了。她想起以前的那只胸罩,还呆在大衣柜的抽屉里。
小丫说:我不要。我有。
窦新成说:你有是你的。
小丫说:我已经不喜欢戴黑色的了。这些年都不戴了。
窦新成说:为什么?你戴黑的很好看。
小丫说:我现在的衣服颜色都比较浅,和黑色的不配。
她俯下身,把那只胸罩又塞回到床头柜里。她不会试的,是因为不想试,也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