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女人很能干地把一些旧家具拼命往车厢里塞,雨水和汗水将她额前的碎发糟蹋成一绺一绺的。装修师傅能偷点懒就偷,从楼道里姗姗来迟,磨磨蹭蹭地钻进车厢去给她搭把手。小货车拉着满满当当的行李呼啦啦地开走了,从始到终东勰都没见到女人的丈夫,以后也没再见过。
如果你没有来过五六月份的上海,恐怕你难以想象,一个城市的天空居然可以连续好几天从早晨到黄昏都保持同一种色泽和亮度。每到这个时候,天空之下的人们便要以星期为单位忍受着雨水的纠缠。
“清明时节雨纷纷”刚过去不久,“黄梅时节家家雨”便迫不及待地到来了。
距离东勰所在小区的不远处就是上海最拥堵的地段之一,内环高架。这样的时间(晚高峰)搭上这样的天气(阴雨天)从导航地图上你几乎分辨不出表示这条道路的线条是红色还是黑色。这是中国一线城市的独有景观:曲折环绕十几公里,一眼望不见首尾的空中停车场。
仇婧和吴婉昕此刻就被堵在上面,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她们在努力地逼近同一个红绿灯。仇婧咬牙切齿地看着绿灯的倒计时又一次归了零,泄愤似的把喇叭拍得震天响。那时候上海还没有颁布内环禁止鸣笛的规定,因此她每一脚步刹车踩下去手上都本能地往方向盘上狠狠一拍,让车喇叭代替她去骂人。
吴婉昕倒是一副悠哉哉的模样,慵懒地偎在副驾上,手机里宾果消消乐的音乐一刻也没消停。她慢条斯理地安慰仇婧,反正到了餐厅也要排队,在哪里等不是等呢,没必要为此破坏了心情。
仇婧朝她看了一眼,笑了,这一眼有千转柔情。在她心情极坏的时候,只有吴婉昕能够让她安静下来。她从方向盘上腾出手用力将她的头发揉乱,恶作剧似的,然后揽过她的肩膀,将脸埋进她的头发里用力地嗅。在仇婧眼里,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洗发水的味道都能激发她的情欲。
仇婧从她的头顶嗅到耳朵,又到了鬓角。吴婉昕把她轻轻推开,说她这是在吸猫。仇婧诧异,问什么叫吸猫。对方白眼翻上了天,说她连这都不懂,简直步入了中老年行列。吴婉昕工作清闲,时间自由,因此平日里养猫、种花、追星、刷剧一样都不落下,年过三十却常常以“小朋友”自居,年年吵着过儿童节。仇婧说她又不养猫,怎么可能懂她们猫奴的暗号。吴婉昕叫她不要狡辩,当一个人对年轻人的事情毫无兴趣还要开始狡辩的时候,这就是变老的开始。
仇婧哈哈大笑表示投降,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样温柔的斗嘴更能愉快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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