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代替,反正所有人都会默契地结合上下文来理解他的语义。这么多年,他虽然不使用这个称呼,但却依然能够跟它井水不犯河水。然而现在,这个称呼成了耻辱,成了他所有怨恨和恶意的奇点。
小姨拉了拉他的胳膊,说:“一会儿见到你爸,你跟他好好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爸......”
还没等她说完,东勰就粗暴地将胳膊猛然一抬,手里的箱子被他重重地扔到角落里。那个倒霉的箱子连磕带碰,连滚带爬,跌撞出足以让人魂飞魄散的巨大声响。他一言不发地瞪着小姨,那双陪他通宵达旦的眼睛此时一片血红。
严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病房的门口,手里提着刚从药店开回来的药。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嘴角和眼角都是重重的淤青。看来往他脸上挥拳头的人下手时丝毫没有偷懒,每一拳都实打实地留下了证明。东勰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两头红了眼的狮子,在真正的厮杀开始前是不会吼叫的。其实东勰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很原始的恐惧,这种恐惧支配了他二十多年。恐惧和憎恨本质上是一种情感,只是对敌我双方强弱的预判才决定了这种情感的具体形态。可是东勰却觉得,他的恐惧会变成恨,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占了上风,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该死,死有余辜。
“把箱子捡起来,”严洪的声音毫无起伏,显然他已经在门口站了一段时间了,他的目光在那只被摔断一条腿的箱子上轻点了一下,很快又转向东勰,语气变得凶狠,“还没轮到你摔东西呢?”
东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用同样凶狠的眼神回敬他。他在心里暗自准备着,等待对方用某句话合理地启动自己的暴戾,他好合理地将拳头砸在那张苍老衰朽的脸上。
小姨走上来,小心地把外甥挡在身后,笑道:“姐夫,孩子赶了一宿路,还没吃饭呢。我先去带他吃点东西。”说着,她扯着外甥的袖子,把这个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子费力地往门口拽。
东勰把胳膊抡了一圈,很轻松就摆脱了小姨的手。他走到严洪的面前,从咬紧的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老东西”三个字。
一个完整的句子还没来得及收音,东勰就感到左脸颊上猝不及防地涂上了一层辛辣,随后耳鸣就占领了他全部的听觉。还没有搞清楚刚刚那个耳光是如何神乎其技地落到自己的脸上,脖子就已经被同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了——很显然,对方也在等待一个出手的契机。在小姨的尖叫声里,东勰看到严洪狞笑着的一张脸,脸上淤青的形状因为这古怪的笑容而变了形。“长本事了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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