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却忽然轻笑了一声,睁开眼睛,轻声说了句什么。
四目相对,一双漆黑寡淡,一双带着浅浅的琥珀色,仿佛汪着酒,笑意醉人。
顾怀萦愣了数秒,只见艳鬼又要说话,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迷惑了,赶紧缩回手。
然而被拨开的树杈回弹,满枝白花纷纷扬扬,正砸在艳鬼脸上,只听一声短促的惊呼,一袭红衣卷着一树白花直直落在了地上,好大一声响。
艳鬼这么沉的吗?
顾怀萦收回目光,眼不见为净,窗外的艳鬼却一声声地叫起来,说的是中洲语。
嗯,很合理,毕竟这是中洲的鬼。
顾怀萦听不懂她的话,但敏锐地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一个萦字。
当然也可能只是同音。
她思索片刻,还是探出窗去,只见那只艳鬼四仰八叉地躺在满地白花间,一见她就笑起来,遥遥朝她伸出一只手,还晃了晃,又说了句什么。
顾怀萦本着绝不多管闲事的原则,无视了所有她听不懂的话,只是用南陵语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她刚刚得到这个名字,还像个新奇的玩具似的。
艳鬼:阿巴阿巴阿巴
顾怀萦:
无法交流,那就算了吧。
艳鬼歪着头思索一秒,决定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指了指树梢,又用手往地上轻轻一拍,很疼似的揉了揉腰和屁股,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再次向顾怀萦晃了晃右手。
顾怀萦这下懂了,艳鬼想让她拉自己起来。
那只雪白的手还在轻轻细雨中晃荡着,衬着缓缓飘落的白花,仿佛招魂的幡锦。
顾怀萦轻声说:我手上浸过蛊毒的,魍魉勿近,损伤死灵。你要是碰了,没有什么好处。
艳鬼显然没有听懂,还在对着她笑。顾怀萦轻易被那笑容晃了眼,下意识就将手伸出窗口,到一半时才回过神。
但艳鬼没给她缩手的机会,温软细腻的手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腕。艳鬼冲她笑一笑,这回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狡黠和张扬。
顾怀萦:你
她话音没落,整个人就被拉出了窗沿。
但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只有一阵飘渺的细雨。地上白花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顾怀萦被拉着躺在上面,侧过头便能与艳鬼对视。她们的面孔离得很近,近到能看到艳鬼脸上柔软的,挂着细小水珠的绒毛,也能感受到她夹杂着微微药香的呼吸。
顾怀萦瞳孔一动,艳鬼已经将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
嘘。